“莫要胡說。”裴玉端起眼前酒杯,一飲而盡:“多謝諸位這般關心在下,今日之後,也算是回歸正途了。”
衆人舉杯暢飲,臨街的包間位置正好能将街景一收眼底。
此刻,有位微醺的少年看向外頭,一副恍然大悟之态,道:“怪不得放了裴将軍這等英雄少年,原是近日迷上了這種谪仙調調的男子,哈哈哈哈,這三公主果然是個從不遵循婦德之人...”
他話音未落,被一人大力推開,轉頭一看,正是陰沉着臉色的裴玉。
樓下,一衆人等朝着這家酒樓而來,為首那人,就算化作灰燼他也認得出來,正是一身黑衣勁裝的宋甯甯。
他在公主府的時候,兩人從未這般上過街市,唯有幾次同行,還是在府中後院的花園裡...
多數時候,他都是以一種卑微至極的姿态面對她,從最開始的厭惡,到被她的音容吸引,再到渴求她的關注和撫慰。
她就像在訓一條狗,而他...竟也幾乎要被馴服了...
可現在呢?
他才剛剛被她下令趕出府去,她就同另一個男人遊街,兩人并肩而行還靠的那般近,她沒有鎖他,沒有訓他,甚至還時不時側眸望着他,眼中盡是歡喜。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被利刃穿透,整個人一動不動,散發着一股陰冷,身邊人關心他,卻發現裴玉手裡的杯盞已被他捏了個粉碎,他轉身走出包房。
宋甯甯等人被引至三樓時,隻見一道黑影沖了過來。
展晖立刻戒備,上去就和那人動起手來。
三樓大堂的客人都被紛紛驚起,宋甯甯身後的侍從也趕緊護了過來,确保她的安全。
幾番争鬥,展晖将一身醉意的裴玉按在一張桌子上,宋甯甯看清了是他,微微蹙起眉頭來。
裴玉被按在桌上,卻側頭直直看向宋甯甯。
“三公主還真是薄情寡義,白日将我趕走,黃昏便與他人同遊...今晚,是不是還要将他帶回去?”
“往日點滴可有動你半分的真心?”
他使力想要掙脫,展晖皺着眉頭壓住他,後者一張俊臉通紅,死死看向宋甯甯,就像是要看進她的心。
那股子噴薄在她脖頸間的濕氣似乎還殘留着熱,她下意識撫了上去,這動作卻被厲川收入了眼中。
他的眼神透着沉:“行刺皇室,按大周律令,理應當斬吧。”
宋甯甯一時驚訝地看過去,她以為厲川是個雲淡風輕之人,就算面對罪人應該也是一副出塵之态,未想到他會說出此話,語氣也不似玩笑。
但很快,他柔和的态度,詢問道:“不知公主作何考慮?”
“公主,你...你真要殺我麼?”
裴玉一副受傷的模樣,眸眼通紅,像極了剛開始時,宋甯甯拿酒玩他時的模樣。
那時她聽說少年将軍海量,便想要測試他的極限在哪,到最後,他雙眸迷離,全身通紅,卻也還堅持着看她,隻因她說一壇酒,便值一箱子的黃金。
“罷了,我們換家酒樓...”
“可在下今日非要在此,公主還是先處理此人吧。”厲川明明沒什麼表情,可此刻宋甯甯卻覺得他似乎有些生氣。
“公主,他到底有什麼好的?手無縛雞之力,他甚至都無法保護你!”
“可你現在不也動彈不得麼?”厲川難得冷笑了一聲。
見宋甯甯半晌未開口,厲川朝她靠近兩步:“殿下是餘情未了?那又何故靠近在下呢?”
小荷一時竟覺得頭皮有些發麻,突然同情起了處在旋渦之中的宋甯甯。
宋甯甯聽着厲川這聲音,莫名有些心虛之感,隻趕緊道:“我不喜歡他,我已經趕他走了。”
宋甯甯有些生氣,她本是好好同厲川同遊,竟被裴玉攪得亂七八糟:“将他帶去裴府,問問老将軍是怎麼管束兒子的?”
侍從應是,而本還氣憤難當的裴玉,在聽到宋甯甯的一席話後,卻似洩了氣般,不再言語。
等被架着要往樓下走時,他對着厲川冷聲道:“你不過是明日的我,你隻要敢動心,死的,隻會比我更慘。”
說罷,被侍從押住強勢地架了下去。
宋甯甯黑着臉,但還是小心翼翼看向厲川道:“我對你是不同的,你是你,他是他。”
“我對你是真心的。”
小荷在一旁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扭曲面具。
靠,這是什麼渣女語錄?
厲川的道心不會是碎在宋甯甯這兒吧?可看起來,他并未有什麼動心的樣子啊。
小荷又生了一臉的糾結。
厲川擡腿進了包間,沒有再聽宋甯甯繼續的剖白。
插曲過去,三樓逐漸恢複了秩序,那些本來同裴玉一起來的少年郎們也都垂首趕緊溜了。
今日一過,坊間對三公主與男寵們的愛恨情仇,恐怕又要更新幾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