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的路上,展晖突然道:“幸好還是順利去了王府,連老天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厲川隻笑了笑,不語。
不過三分天意,七分人謀罷了。
宋甯甯回了睿和殿,裡頭已經烏煙瘴氣的不行,她踏入殿内,繞過狂歡人群,從側邊的小道向前,準備同宋懷安請辭,誰知,卻被王勉堵了去路。
“喲,三公主,怎得走路偷偷摸摸的?剛剛又怎得不暴跳如雷,争那玉人去府中?一到這宮裡就夾着尾巴做人了,這是何故?”
他臉色通紅,一隻手握着琉璃杯,一隻手握着酒壺,人都站不穩,在宋甯甯面前晃晃悠悠的。
“三公主啊三公主,你說你長得也算不錯,不若散了府中男寵跟了我罷,保你...”
‘啪’的一聲清脆之音響起,王勉的臉被狠狠扇偏,還踉跄了幾步,幸好被宮人扶着,不然定要摔得前翻後仰。
宋甯甯拿過他手中酒壺,扔了玉蓋,反手将壺中瓊漿倒在了他的頭頂。
居高臨下看他的模樣,就像是在看一隻污水裡的老鼠
冰涼的液體一瞬澆下,王勉一個激靈,也清醒了大半。
他怔愣在原地,仰頭看她,一時又羞又惱。
“你...你...我可是...”
宋甯甯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刻,連話都不想同他說,徑直跨過了他的腿,可想了想還是不解氣,轉身又将那酒壺往他頭上砸去,王家的人眼疾手快上前阻攔,連連緻歉,讓她消氣。
宋甯甯看了一眼正用手臂捂着自己腦袋,形容猥瑣的王勉,冷笑了一聲。
王家的看着她離開背影,壓低聲音責怪王勉:“你去惹她作甚?”
王勉此刻清醒了,暗啐了自己一聲,真是喝酒誤事,他眼中驚恐已逝,卻又升起一股濃郁的不甘。
場中一度有些混亂,但很快插曲過去,又歌舞升平了起來。
宋懷安沒有允她的請辭,反又同她說了幾句話,直到她再忍不住這種折磨,起身道:“我去見父皇。”
“妹妹有如此孝心,甚好,不過終歸未來是你我相依的宿命。”
他的聲音尤若鬼魅魍魉,她一時寒毛直立。
不想去看他那雙志在必得的樣子,她福了福身,用最快的速度逃離。
她自然是沒去的,一直在外面閑逛,直到宮宴結束,她才重新平複了情緒,看到厲川一身白衣同宋金香一路走着,她心中的那股子不爽利又浮現了出來。
她取下腰間翡翠,遞給了魏娘:“你去給他。”
“殿下,這可是大周國獨一份種水打造的,價值連城啊。”
“給他,就說是回禮。”
宋甯甯眼中帶着股執拗,魏娘知道自己是勸不住的,隻得希望厲川是個明白人,不要收下。
厲川見她過來,停了腳步,身邊的宋金香也停下腳步皺起眉頭,恨恨看了眼遠處站着的人。
“厲公子,這是三公主贈您的,說是回禮。”
魏娘看着他如仙般的氣質,想着他定會委婉回絕,剛剛那扇子不過是三公主搶取的,哪裡來的回禮一說。
可出乎她的意料,厲川竟将她手中翡翠接了過去。
宋甯甯腰間這塊翡翠,清透絕倫,月色下,透着幽幽紫光,是絕好的種水料子,雕刻着秀麗牡丹,在他的掌心之中,是潤和溫暖的。
“多謝三公主了。”
說罷,厲川行了一記謝禮,将那溫潤的紫翡放進了懷中。
魏娘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趕緊也行了一禮,在香珊郡主要吃人的眼神中離了開,一時隻希望那厲川好好保管這東西,要是壞了,那可才是暴殄天物。
宋金香見厲川并未拒絕,一時有些不解:“你要她那東西做什麼?王府裡有的是好物。”
見厲川神色未變,想着他定是不知曉宋甯甯污穢的出身還,趕緊道:“我是好心提醒你,千萬别同她有牽扯。”
她壓低聲音,眉飛色舞道:“她母妃是皇帝的親妹,她是皇室□□的産物,生來便是一個錯誤,長大了也污遭不堪,及笄之前府裡就已盡是健碩男子,說是肚子裡都兜了好幾個,不過年紀小,都打了去的。”
宋金香說完,發現厲川一點反應也沒有,側頭看他。
兩人已經走至一架宮車前,她先上了去,卻見厲川紋絲不動,她微紅了臉道:“大周國并無這般拘謹,你上來便是。”
“恐辱了郡主,在下另坐一車。”
他神色冷漠,轉身就走。
“诶...我沒有...”
宋金香突然想到他揣進懷中的玉,知曉了他的意思,她止不住揉緊了手中絹帕,有些忿忿地坐回了轎中,呢喃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厲川獨坐一攆,剛剛那些話,不知怎的,讓他心生不快。
他撩開車簾,看向早已迫不及待出宮的那支隊伍,走得很快,就像是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勾起唇,卻又很快黯淡了神色,摸着胸口裡的那塊紫翡,思緒飄遠。
夢裡的神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