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蘭被程禹送回去,一路上想了許多。
這一個月,她由最開始的委屈和不解,逐漸變成現在的怨恨和後悔。今天接到江臨月的電話時,她幾乎是沒猶豫就放下手裡的事趕了過來。
而看今天的情形,至少江漢是在意她這個未過門的兒媳的。可江湛的态度仍舊不明确,在她勸了幾句父子倆消停後,江湛隻是淡淡地叫人把她送回去。她連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機會都沒有。
“程禹,阿湛和他父親到底為什麼吵得這麼厲害?”
程禹幾乎沒什麼猶豫。
“湛哥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江湛一向讨厭别人過界插手他的事,而就他對李青蘭的了解來看,顯然還算不得自己人,否則也不會在這裡問他這種問題。
但今天她闖入江家,打斷了湛哥和他爸的談話,湛哥看起來也沒有生氣,甚至還叫他送人回去,他覺得是有些不一樣的。
于是他又補了一句。
“父子倆沒有隔夜仇,你不用擔心。”
李青蘭聽着這話,便明白這是經常吵架了,怪不得外界傳江家父子倆不合,就她剛剛看着,江湛确實是個誰也管不了的主兒。
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自己眼光極好。
“那以後有什麼事,或者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及時告訴我。”
面對這女人突如其來的熱心,程禹隻覺得莫名其妙,湛哥就算要人幫忙也輪不到她,更何況他根本不會随意和任何人透露江湛的事。
他沒說話。
李青蘭隻當他默認,轉頭想其他事情去了。
雖然倆人婚事算是定下來,可江湛總是很忙,平時根本見不到人,她那些朋友都笑她找了個不會疼人的。再者,這一個月她細細查下來,江湛雖然看起來總是一個人到處忙,可和他有關系的女人實在不少。
她還見了兩個,都是極度聰明和拎得清的女人,都不用她說明來意,已經向她保證不會主動去招惹江湛。
但這話的意思更像是,如果江湛去找她們,也不會拒絕。
這些女人不好對付,且大多數不值一提,她眼下的重點還是盧雨薇那個不甘心的蠢女人。
~
程禹送完李青蘭,去了一趟酒廠。
不出意外的話,這裡很快會有一場沖突,他得提前布置。
他去的時候石靖已經等着,看樣子很是着急。
“到底怎麼搞的,自家人還做得這麼狠,剛剛五号廠房被江漢的人砸了個底朝天,我根本攔不住。”
那大概是叫江湛回去之前,江漢就已經做了準備。
“你通知周彥華過來了沒有?”
石靖點頭,“已經打過電話了,但都是自家人,真要動手嗎?”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就鬧到這種地步了,雖然他一早設想過江漢知道此事會大發雷霆,可他沒想到父子倆誰都不是退一步的人。
程禹倒是一點也不怕這種事,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讓周彥華露面,要是江漢知道江湛在外面私自養了這麼一幫人,真不知道又得發生什麼事。
“等湛哥的命令。”
他看了眼表,江湛應該已經在過來的路上。
“他們人在哪兒?”
“還在五号廠房,我們的人護着設備,傷了好些。”
“過去看看,待會周彥華到了讓他不要急着過去,一切等湛哥到了再說。”
“明白。”
裡面那幫人正是砂石場的老人,為首的那人叫蕭百川,是認識程禹的,見程禹來了,甚至還主動上去打了個招呼。
“小禹啊,别怪我,我也是按老爺子的命令辦事兒。”
程禹一時沒說話。
蕭百川又勸了兩句。
“你也勸勸阿湛,他爸那也是為了他好,别老和自己父親對着幹,有什麼好處嘛。我知道你們關系,他多少聽你兩句。”
程禹可不認同他的話。
“他們父子倆的事,還輪不到我去管。”
蕭百川也是江家的老人了,對于江家父子倆的事多少知道些,他看了眼這倔強的年輕人,拿出一副長輩的樣子來。
“知道那兩年你和阿湛不好過,可要不是吃了那些苦,能有你們今天嗎?你們也得想想當父親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良苦用心?他還真是沒感覺到,那最底層的流血殺戮,最簡單赤裸的叢林法則,他們這種享受了十幾年美好生活的人怕是早已忘記,又何必冠上“良苦用心”的好名頭。
他拿開了肩上那隻手,還沒開口,聽見後面傳來江湛的聲音。
“多虧了我爸,那兩年的日子我現在還沒忘呢,你說我該怎麼感謝你們的良苦用心呢?”
江湛換了見灰藍色的外套,一身都是淺色,要不是臉上戾氣太重,真像海報裡的翩翩少年,看起來和這裡格格不入。
隻見他走到蕭百川面前站定,一字一句說道。
“既然你這麼替他着想,又覺得吃苦受罪是好事兒,那就親自體驗體驗。”
程禹往後退一步,正好和迎頭走過來的周彥華并排站在一起。
好久不見,這大塊頭看起來更兇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