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有些冷了,江湛給自己的杯子裡又倒了些,還給江漢也倒了一杯。
這次他主動開口。
“陳輝還有用,不急着處理。”
江漢眼神一變,有些警惕。
“這事兒你别攪合進來。”
江湛起身,走了兩步到他爸身邊坐下,父子倆難得離這麼近。
“爸,這家裡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瞞着我實在沒必要。”
且就算江漢不說,他也能查出來。
“哼,我這位置多少人虎視眈眈,那錢川就是最好的例子,你那毫無章法的惡毒路子,也就能對付那些街邊混混。我要是讓你知道還不得翻天。”
這老頭還真是迂腐又自大,做事瞻前顧後猶疑不定就穩了?到頭來不還是讓錢川那小人算計。
“江家你遲早得交給我,難不成你指着彭元替我做事?”
江漢氣得狠狠瞪他:“你就不能給我安安心心過日子?兩個廠正兒八經的生意交給你,我在後面給你保駕護航還不滿足?你聽我一句,你的性子不适合混這一行。”
“您倒是保守謹慎,跟幾家斡旋了這麼些年有什麼結果了?要不是這次有二叔給你擋着,倒下的不定是誰。”
作為兒子,江湛最清楚不過江漢是個什麼性子,要不是他現在沒有談判的籌碼,還真不能讓江漢壓着他。
江漢知道兒子聰明,可那無法無天的路數,實在讓人擔憂。
這幾年也确實是生意不好做,他猶豫再三才動了做毒的心思。江淮心裡不滿他多年,他正是利用這點才默許他去試試水。誰曾想第一次沒經驗,被錢川那老東西盯上,幸虧他當時反應快,不然兩兄弟一塊玩完。
“當年我和錢鋼,差一點死的就是我,多虧了你媽那塊表。所以有時候做事不能光憑實力,還得老天爺給你活路才行。這錢家不肯認輸就算了,還敢在我這裡打算盤,我真是對他太仁慈。”
江湛不耐煩,那點破事兒叨叨了這麼多年還沒完。
“您要是一早趕盡殺絕準沒今天這事兒。”
江漢不理他,繼續勸:“阿湛,你就算不聽我的話,也想想你媽,她在的時候就總說不要做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還有臉提起他媽,江湛也不再和他客氣。
“少和我提她,當初她勸你的時候你聽了嗎?她當年那麼苦苦求你,你連家也不回。這時候說這話想勸我,當我三歲小孩呢。”
白娴是在江湛面前死的,那之後兒子性情大變,連名字也改了,江漢從此不太敢在他前面提起這個人。
“你媽死了我還在呢!江湛你聽好了,隻要我在一天,這個家就是老子說了算,你不聽也得聽。”
江湛氣極反笑,他就不該和他爸在這廢話。
“您樂得管就管,管不着也别怪我。”
~
程禹看見江湛黑着臉出來,心裡猜着父子倆肯定又吵架了,不過這次看起來比往常還要嚴重。
他從前勸過幾次,發現江湛不耐煩之後便再不多話。
“湛哥,去哪兒?”
“昌平街。”
江湛這些年自己買了好幾處房子,最熱鬧的就是昌平街那套,隔着市中心不遠,來來往往都是人。不過他不常去,估計也是嫌吵。
程禹估摸着他的心思。
“盧小姐剛剛打電話約您晚上去看電影。”
盧家大小姐盧雨薇聽話又乖覺,隻可惜蠢笨了點,江湛心情不錯的時候也願意和她說兩句話,畢竟她背後的盧家還有用。可眼下他沒這心思應付。
“不見,”這倒是提醒了他,“找個聰明又不多話的來。”
江湛再從昌平街再出來時已經快天黑,程禹在樓下車裡等着,待江湛上了車就要往台球廳去。
董家駿打電話來煩了他好幾次了,說什麼好久沒見,不把他當兄弟之類的話,他今晚沒什麼事,索性答應。
和女人消遣了一下午,江湛中午在他爸那兒受的氣消了不少,說話又恢複了平時那種懶懶的語氣。
“把陳輝看緊點,别讓彭元動他。”眼下陳輝還有用,他爸都能打主意的東西,他憑什麼不能。”
“是。”
“酒廠的事都小心着,要是現在讓老頭兒知道,可不得扒了我的皮。”
江湛還是說說笑笑不當真的語氣,程禹卻知道這都是真的,老爺子當年可沒少對他下狠手,他一個外人看着都覺得不像親生的。
那年十七歲的江湛拖着一身傷來找他的時候,他突然就覺他那禽獸不如的父親也不過如此,至少沒真的打死他。
“石靖做事很穩妥,湛哥放心。”
車子轉過街角,進了一條有些狹窄的路,此時異常擁擠,程禹想掉頭卻發現後面也被汽車和密密麻麻的自行車堵住。
江湛不耐煩地“啧”了聲。
這個點正是學校放學,學生和家長占滿了整條街。
程禹忘了開學第一周,學校多上了一天課,否則他會繞遠。
“對不起,湛哥。”
江湛遠遠看了眼學校門口的那幾個大字,突然問:“江臨月是不是在這個學校?”
程禹沒參與江臨月轉校的事,隻能如實說:“我不清楚。”
“你他媽腦子能不能記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