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了,你該好好休息。”
梁阿姨正好端着水果走出來,江漢說:“你帶她上樓去看看。”
又對江臨月囑咐道:“房間是我一早讓人準備好的,有什麼缺的可以和梁阿姨說,這些年我和你哥兩個男人也沒那麼多講究,你回來了,我們正好也改改。”
臨月隻當是玩笑話,并未當真。
“能回來我很高興呢,但願不要給爸爸和哥哥添麻煩。”
江漢看着女兒乖巧又有些膽小的樣子頗有些尴尬,到底是親生女兒,于是他連連安慰:“回來了就安心,爸爸和哥哥以後都會護着你。”
臨月乖乖點頭。
“上去看看房間,再休息會兒,待會吃飯再叫你。”
臨月跟着梁阿姨上樓去了,還不忘拿上她的書包和袖帶。
江漢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沒說話。倒是彭元先開口提醒:“漢叔,葬禮上的事已經處理妥當,小姐不會有疑心。”
江漢點頭:“你辦事我放心,但臨月已經回來,以後江淮的事要少提。”
“明白。”
彭元心道,大概親生父親還是不一樣,多少會關照女兒心情。隻是不知道這位一出生就被送給“二叔”的小姐能不能适應這個新家。
“還有一點......”彭元猶豫着。
“說。”
“陳輝前幾天就已經抓住,此人混在道上多年,明裡暗裡參與的不少,也知道不能輕易得罪人,經此一事,他已表現出投誠的意思。”
“能中立這麼多年,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且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他還有大用處。留着吧,眼下風頭未過,不要讓他有什麼動作。”
“是,但恐怕輪不到我管,因為阿湛要了他去。”
江漢聽了這話果然擡頭看他,彭元隻道他怕是要生大氣,沒想他卻隻說。
“給江湛打電話沒有?他什麼時候回來?”
彭元想起這位公子哥接電話時那不耐煩的語氣,隻恭敬地答:“打過了,阿湛說他今天還有事要忙。”
“這小子,天天不着家,今天他妹妹回來,必須讓我見着人,你去催催。”江漢最近很不滿意兒子的行為,想到陳輝的事更是生氣,“你見着他多提點他幾句,年輕人不該碰的别碰,不要野心太大。”
“是。”
彭元知道這父子倆一向說不上幾句好話就急眼,可他不能幹涉,于是彎了腰退出去打電話。
~
江臨月洗完澡出來,再一次仔細打量這房間,和原來她屋子的風格大相徑庭。
這間屋子的床,桌子,衣櫃幾乎都是粉色或白色的,雖然是上好的家具,也看得出來布置的人用了心,可她不喜歡。
她還是喜歡原來那間沒那麼寬敞的屋子,簡單的棕色家具,還有那扇窗戶,下面能看到一整條街。
算了,爸爸媽媽都離她而去了,住哪裡又有什麼所謂。
她煩擾的也不是這個。
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她還沒有時間好好捋一捋。
媽媽說,爸爸是被人算計死了的,那之後沒等兩天,她也去世了。警察對她說是自殺,她隻匆匆看了屍體一眼就被帶走。她隻記得那脖子上明顯的紅痕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她不敢去問江漢,但為了心安,她問了陳輝,那是她這段時間在家裡見到最多的人,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
陳輝隻告訴她說是樹敵太多,你爸爸太大意。
葬禮的時候卻有人跳出來,說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江淮早就半隐退,也不怎麼參與江家的事,又怎麼會這麼巧,這個時候被滅口。
滅口?臨月聽不大懂,但見幾個人就要在葬禮上吵起來,甚至還要動手,她拼命想要制止,卻沒有辦法。
直到江漢趕來,場面才一度安靜下來。
她一早就知道這是她的親身父親,可惜十七年了,父女倆第一次見面,她沒什麼特别感覺。
她隻記得江漢在葬禮上說。
“江淮是我親兄弟,這次出了意外,也有我一半的責任。諸位放心,他的仇,我一定替他報。”
“我知道你們心不甘情不願,阿淮這人膽子小,做事也不夠果斷,你們這些真心待他的兄弟,我當然不會不管。今天我來,也是想和大家說一句,願意的,可以跟我走。”
于是那場原本應該動刀的沖突就這麼被安撫。還是說,大家本來就在等這句話?
她隻知道江漢是說得上話的那個人,其他的她無能為力。然後她就被江漢帶回來了。
雖然從前那個家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好歹養育了她十七年,也不是沒有真心。
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她心裡總有遺憾。
還有媽媽死之前告訴她的,保護好自己,以及爸爸的死遠沒有那麼簡單。
而眼前陌生的新環境,她不知道将會迎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