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點。
匍匐聲在寂靜黑暗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
越來越近。
像是回想起什麼,陳燦拽着李雅常和朱百風往回跑。
拽着的兩條手臂突然變得很輕,很軟,仿一用力掐就能掐出漿來。
陳燦反應過來,松手那一瞬間,燈光一閃而過,照亮了陳燦拉着的兩條手臂。手臂表皮勉強算光滑,一條連着隻剩一具皮的軀體,一條連着的軀體隻有上半截。
這兩位當然不是朱百風和李雅常。
陳燦驚魂末定,四處尋找着朱風和李雅常的身影。
那兩具被松開的“人”死性不改,往上爬着要去抓陳燦的手。陳燦哪還忍得了,一腳一個給踹下去。
一波未完又一波。
階下,源源不斷的殘屍湧來。
陳燦二話不說,撒腳就跑。
“我去!”
陳燦正死命跑着,腳下突然絆住什麼東西,重重跪倒在台階上。
奇哉怪也,難不成這死樓梯長手了?
陳燦跌倒馬上爬起來,一刻也不敢耽擱,腿還沒站直,腳裸就被一隻手抓住,陳燦擡腿就踢那隻手,可無論怎麼踹怎麼踢那隻手都死死抓着他,就像長在他身一樣,眼看越來越多殘屍爬上來,陳燦顧不上其它猛地一抽,身下一輕,手腳并用不要命地往上爬。
等身後的聲音漸漸平息,陳燦整個人癱在樓梯上,連腳踝上挂着的那隻手都忘記抖掉。
太他麼累了。
陳燦癱了幾分鐘才想起來腳踝上的東西,打開手機電筒往腳上看。
千萬别被摳出五個窟隆。
燈光照到腳踝上,一條青色變白的手緊緊地抓着不放。手從小臂斷開,手臂纖細,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手腕上還戴着兩條彩色的星星皮筋。看得出來,應該屬于一位女生。
一個死在這裡學生?
陳燦有些茫然地掰開那女生的手。
假的。
陳燦别開眼,不去看那隻孤零零的手。
假的?如果不是假的,那出現在這裡的一切都不成立。
那朱百風和李雅常呢,像他抓錯的那具殘屍一樣也是假的?
或者說從頭到尾,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等他結束臆想,他就可以回歸正常的世界。
“我說呢,怎麼會發生這麼離離譜的事。”
陳燦如釋重負地自言自語。
歐燃嶼說的是對的。
陳燦耳邊回響起歐燃嶼說的話。
可他一擡頭看見那條黑暗中的斷臂,他眼前就會浮現出一個女生揮着手,張揚地笑着。
歐燃嶼說的真的對嗎?
為什麼他能感受到“這些人”真實存在?
陳燦在肯定與懷疑之間反複橫跳,最終也找不出結果,認命般繼續往上爬
“燈泡,跑!”
像是隔了很遠聽到的回聲,陳燦停下腳步。
“後面危險!跑啊!”陳燦聽得更清晰。那是李雅常和朱百風的聲音
陳燦沒有回頭,本能般往回跑。在轉角平台處,台階像是松動般,向下傾倒,陳燦扶住扶手才保持住平衡。
瞬息之間,上下颠例,以下為上。
微弱的光線從四方聚集起來,形成一個中央平台。
陳燦位處中央上方的昏暗地帶的台階轉角,方向向下。
昏明交界的下方處出口,大量的殘屍聚集在陳燦面前,低頭不動。
陳燦轉頭就往回爬。
“陳燦,跑!”
“不要回頭,跑!”
“快點跑,他們跟上來了!”
仿佛千萬種聲音彙集在一起,!陳燦已經分不請到底是誰的聲音,隻管筋疲力竭地往上跑。
把腿跑斷了也不能停下。
像是越獄的死囚被發現。聚光燈全射在陳燦身上,陳燦下意用手臂擋住眼睛。
台階緩緩上擡,聚光燈下,時之暮扶着扶手優雅從容往上走,停在陳燦面前。
“可算是完成了,你也算是幫了點小忙。”時之暮笑吟吟道。
有病。
陳燦心裡罵着,嘴上道:“歐燃嶼沒抓到你?”
時之暮笑容未改:“沒有,我跑得快嘛。話說歐燃嶼這次是真的幫了大忙。”
“哦,那真是太厲害了。”陳燦假笑道,“那請問忙完了可以放我們回去了嗎?”
“No,no,no”時之暮伸出食指一個勁晃着,目光炯炯,“現在誠邀你們看一出大好戲。”
誰愛看誰看。
陳燦捏着拳頭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時之暮眼上。
時之暮的右眼肉眼可見地變腫,襯托他的笑容更加滑稽。
陳燦根本沒料到自己會打到他。
時之暮不愠不惱:“請你看戲,至于這麼激動嗎?”
陳燦氣得手抖,握着拳還想把他打對稱來。
“怎麼着,還想來一拳?”時之暮慢慢走近陳燦,然後再他怒視洶洶之下繞道他身後。
陳燦轉身揮拳,同時腳下一滑,趴在地上。
腳下的台階仿佛被拉直,變得平整光滑。
“就不給你打。”時之暮居高臨下看着他,“拜拜啦。”
話畢,陳燦就被拽下去了。
陳燦一路被拖着下去,什麼也抓不住。
可惡啊。
抓住他的是什麼鬼?
要把他拖到哪裡?
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做不了。
蓦地,天光大亮。
不是,聚光燈亮。
陳燦被拖到了中央平台,周圍有五個樓梯口,每個樓梯口都聚集着大量殘屍。
“Look up!”時之暮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
陳燦就真的往上看了。
李雅常和朱百風被綁着手關在上空。
“Suprise!”時之暮的聲音不适時響起。
陳燦幹看着恨得牙癢,無計可施。
“關燈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