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燦在床上躺了一天,半睡半醒,猛地聽到樓下有人在拍門,煩躁地吼了一聲,起身下樓。
準備開門了,手又停在門把手上,半天沒動,迷糊勁過了後,陳燦突然想起夢裡的血腥場面,不禁打了個寒噤,透過貓眼看了一眼。
是一個不認識的人,長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年紀比他小,一副小羔羊的模樣,應該沒事。
陳燦推開門,看清了眼前的少年,背着個包,長腿,個子比他高一點。
陳燦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好,找誰?”
“陳燦。”對方答道。
陳燦心裡狐疑,又問:“找我?你誰?”
“我是歐燃嶼。”少年人畜無害地對他笑了笑。
陳燦一聽到歐燃嶼三個字,連帶那笑容都覺得毛骨悚然。
砰——
迅速把門砸上。
陳燦抖着手把門上鎖,确認鎖死了,才癱在地上。
他一直以為歐燃嶼是一副死沉的學霸臉,沒想到現實裡竟然是一副小白臉模樣,果然還是不能以貌取人,大意了!
不對,歐燃嶼找上門來了,他的死期到了。
怎麼辦?
如果歐燃嶼真是來要他命的,他該怎麼辦?要報警嗎?
陳燦腦子控制不住閃過自己被殺死的慘狀,手想抓住什麼東西,卻因為手心的汗直打滑,腦門上也不斷滲出汗。
該死!
陳燦心裡吼了一聲,後腦勺猛地撞到後面,閉上眼,努力不去想自己的死法。
緩了好一陣,等腿上回了一些力氣,陳燦才擦擦手汗,扶着鞋櫃站起來。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陳燦扶着鞋櫃的手懸在半空,猛地擡頭看向樓上,瘋了似的沖上去。
他推開卧室的門,一個高挑的身影正立在書桌前像恐怖片裡的女鬼一樣微微扭頭沖他一笑。
開得寬敞的窗戶吹進一陣陰風,窗簾微動,陳燦整顆心都涼了。
“這個,”歐燃嶼敲了敲書桌上的筆記本,“我要沒收了。”
陳燦吓得不敢說話,看着歐燃嶼把筆記本裝回自己背包,又從背包裡拿出一袋東西。
陳燦首先注意到拿出來的東西是食物,又注意到歐燃嶼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是同款的。
“吃嗎?我從雲記那裡打包的。”歐燃嶼揭開袋子,拿出一個軟白的包子咬了一口。
陳燦咽了口唾沫,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雖然很餓,但是……他還是害怕。
歐燃嶼把盡量語氣放平緩:“我昨天一天沒上過課。不小心把這個筆記本落下,沒想到你會拿走,現在隻是來沒收筆記本的。”
誰信?反正陳燦不信。
陳燦沒說話,警惕地扶着門。
歐燃嶼又道:“我要走了,吃的我放這裡給你。”說完便下樓去了。
陳燦蹲在樓梯口上看他下了樓,看着他自然地打開了大門的鎖走出去。
樓下恢複安靜,整個房子都恢複安靜。陳燦才回神一般起身下樓關好門,再回卧房把窗關上,躺回床上。
他還活着,真是奇幻的一天。
歐燃嶼沒死,歐燃嶼居然沒死,還闖進他家來拿走了那個筆記本……
歐燃嶼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切究竟是這麼回事?
他到底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事啊!
陳燦苦惱地側過身,瞥見了書桌上歐燃嶼留下的食物,又翻身移開視線,終究還是一口沒吃。
歐燃嶼從轉角陰影裡走出來,擡頭看着樓上熄了燈,轉身順着路邊燈光離開了,影子在燈光下漸漸拉長變淡——
一隻貓從圍牆上跳下,撲到了影子上,氣勢磅礴叫了一聲。
喵——
陳燦被一聲貓叫吵醒了,睜眼看了一眼挂鐘,才八點不到,又閉上眼,下一秒又被肚子裡發出來的響聲吵醒。
起床氣都沒力氣發了。
不想動。
陳燦攥着昨天歐仔叙留下的食物,趿着鞋站在大門前已經九點半過。他心有餘悸地看了貓眼一眼,确認外面沒有人站着,才輕手輕腳打開門鎖,用一根手指戳開了門。
沒人。
陳燦松了一口氣,放心地踏出了門。路過垃圾箱的時候舒暢地将手裡的東西扔進了垃圾箱。
陳燦前腳剛走,歐燃嶼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角拐出來,面無表情往垃圾箱裡看了眼後,跟着陳燦走了。
“叔,來一份炒面!”陳燦朝正在忙活的老闆喊道。
“就來!”老闆熱情回道。
陳燦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拿出手機開始玩小遊戲。
“放假了吧。”老闆端着炒面放到陳燦面前。
陳燦放下手機道:“是啊,學校都炸了,不放也不行。”
“說的也是,前天聽到響聲,還以為打雷呢。”老闆笑笑,随口又道:“昨天有個同學坐你這個位子,長得也白白淨淨的,我看了一眼差點認錯。他坐這裡一整天,問他,他笑着說等人,還怪有個性的嘞。”
陳燦撈面的筷子猛地刹住。
今天早上丢掉的包子和餃子不就是歐燃嶼昨天從雲記帶的。
“那他點東西了嗎?”陳燦脫口問道。
“嗨,本來以為他不點,坐一天了都。但是收攤時候,他打包了最後兩份包子和蒸餃。”老闆唠嗑完兩句就被其他客人叫走了,“不聊了啊,招呼客人先。”
“您忙您的。”
陳燦埋頭開始挑面吃,剛吃了一半,對面有個人坐下,陰影籠住陳燦。
陳燦擡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挑面的筷子又停了。
“早安。”歐燃嶼坐在陳燦面前微笑着打招呼。
陳燦沒來及咽下去的面條差點噎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