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驕傲的擡起下巴,以一個局外人俯視獸籠的姿态,她擡了擡嗆口:“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忠于我,還是忠于太子。”
鐘易川不見困惑,神色反而變得瘋狂,他眯着眼睛:“我明白太子為何說你有趣了。”
他将手裡的藥丸丢入口中,喉結滑動着吞下。
“我答應你。”他的眼神一如沈月蘭見識到火铳的模樣,一如那些找到自己的目标,或是社會地位,更或者是希望。他們的眼裡會迸發出生的力量,有的是亮光,有的是火焰。
而鐘易川,他是期待,是‘一将功成萬骨枯’的野心。
蘇卿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些什麼。
她并不打算鬧出多大的動靜,這跟她的意願相違背。
不過他的誤解不重要。
“好極了。”蘇卿偏移腔口,對着空氣打了一腔。
“砰”一聲巨響在他耳邊響起。
蘇卿揚唇一笑:“放個炮慶祝一下。”
鐘易川哼笑一聲,知道蘇卿是在震懾他。
“那拜拜啦。”蘇卿将火铳背在身後,朝鐘易川活動活動着四根手指頭。
她往樹林裡走去,那藏在林子裡的人不知何時從樹後面走出來,虎視眈眈地望向鐘易川這邊。
蘇卿往他們那邊走去,站在他們的前面,忽而轉頭:“三十天,别忘了來找我。”
說罷,朝他翩然一笑,同一行人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鐘易川目送他們遠去。
“還在看?”蘇卿被他們圍在中間,保持着強者冷酷的背影,實際上在悄咪咪說話。
她身邊的漢子回頭,用不知哪兒的土話說:“還在看。”
另一個漢子也回頭看一眼,還朝他舉了舉火铳威脅,回頭說:“好兇哦,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們吃了。”
兩人的土話各不相同,好在還夾雜了些官話,倒也能聽懂。
這些男人都穿着粗布麻衣,裡面的棉衣塞的漲鼓鼓的,顯得一個個黝黑幹瘦的漢子有種紙老虎般的威風,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卿丫頭,”一男人湊過來問,眼睛還瞄着遠處的鐘易川,壓低了聲音好像擔心幾百米外的他能聽見“這次騙的是幾天?”
蘇卿也不禁壓低了聲音,在面前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十天,我怕他找我找的太勤,耽誤我事兒。”
其他人聞言不禁笑出聲,因常年曬太陽而格外蒼老的黑臉上露出一個個淳樸的笑容,絲毫沒鐘易川想象的那般兇神惡煞。
鐘易川一直看他們消失在一片白雪中,才拔動凍僵的腳,踩在咯吱咯吱的白雪裡往城裡去。
次日。
蘇卿在清晨回到公主府,從院牆那邊直接翻進沈月蘭的院子。
丫鬟們正伺候沈月蘭用飯,她早上沒來得及吃,順手摸了個白面饅頭,大馬金刀地往她身邊一坐。
侍候沈月蘭用飯的侍女一打眼沒認出男裝的蘇卿,待盯着看了許久看出來時,蘇卿已經摸上饅頭。
她要去攔,沈月蘭擡起手,侍女退後。
沈月蘭用完口中菜食,由侍女侍候着漱口擦手,這才慢悠悠開口:“都下去。”
一聲令下,裡外一行人魚貫而入,動作快而輕,轉眼間就将飯桌收拾齊整,屋子裡的人也退了大半。
“你們也出去。”沈月蘭臉上不見哀怒,無喜無悲,沉眉斂目端坐在那兒。
她身邊的老嬷嬷有些遲疑,看蘇卿的表情,似乎不像起争端的樣子,答聲後出去了。
“你來幹什麼?”待人都出去了,沈月蘭沉着臉開口。
蘇卿幾口就把饅頭吃完了,有些噎着:“有水嗎?”
沈月蘭略皺起眉毛,用下巴示意她身後。
蘇卿灌了一杯水,坐回來:“夫人昨天說要去鋪子裡看看,我是特意來接你的,正好鐵塊也不夠了,還需再弄些過來。”
沈月蘭聞言眉頭皺的更深:“沒了?”
鹽鐵乃國家命脈,嚴禁私售,加之她乃皇親身份敏感,更是萬分小心。之前那些是她四處搜羅來的陳鐵,所有渠道搜羅的差不多了,依着老法子不是長久之計。
蘇卿看她模樣,便猜到三分,惡魔般引誘她:“我知道一處鐵礦。”
沈月蘭木然冷酷的眼一下子看過來,銳利的目光緊盯着她。
蘇卿笑笑:“公主殿下先換身衣裳吧,我們去了鋪子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