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易川近乎狼狽地逃出蘇蓉的院子。
他将蘇蓉從自己身上撕下來,呼吸難得紊亂,他屏息調試了片刻,摁住她的肩膀:“那我明日過來。”
“嗯嗯!”蘇蓉像隻乖巧的小兔子。
太溫順了。
好想殺了她。
他溫柔的笑忽然僵在臉上,蘇蓉疑惑:“怎麼了?”
在手指越來越用力之前,鐘易川猝然松開手,往後退一步。
“既然姑娘沒事,小生便告退了。”
不等蘇蓉回答,他已經踩上窗棂,騰身越出她的屋檐,踩着院牆跳到樹梢上,幾息間就融入了黑夜裡。
潛行在寂夜的公主府裡,暴虐的血脈在體内翻湧,目的比她想象的更輕松。
好騙近乎空白。
她雪白的頸拉長時,鐘易川甚至能聽見裡面血液流動的聲音。
想到方才的畫面,他吞了唾沫,腳下速度更快。
過于亢奮以至于他忘記隐藏身形。
得益于千錘百煉的直覺,他察覺到一絲不合理的風波,細探過去,一點寒光微閃,一個人影迎面刺來。
他飛身閃過,借着明朗的月光看去,不禁露出玩味的笑:“蘇四姑娘。”
這家的兩姐妹倒是有趣,一個愚笨的過分,一個魯莽的惹眼。
對面正是做男兒打扮的蘇卿。
蘇卿旋身停住,将劍背在身後:“你怎麼在這裡?”
又看他來的方向,果然是蘇蓉的院子。
“原來是夜會佳人。”她輕笑。
劇本裡的故事是從女一号周向燭視角開始,女二号蘇蓉出場時就已經死心塌地愛上鐘易川。
估摸着就是這時候上了這個渣男的套。
“四姑娘婚期在即,卻夜不歸宿。”他站在亭台的陰影裡“不知去會哪位才子了?”
蘇卿冷哼一聲,卻是不跟他廢話,舉劍要他性命。
她毫不留情,劍刃回回往緻命處割,虧得鐘易川輕功了的,數次躲了過去。
又是一劍擦着他的脖子抹過去,鐘易川看着那銀光閃過,不由贊歎:“好亮的劍。”
蘇卿收手往他面門上削,鐘易川矮身閃過。
他飛身飄到樹幹上蹲着:“蘇姑娘從哪兒尋得這般手藝人?”
蘇卿面若寒霜:“你死了我告訴你。”
兩人越打越兇狠,準确說是蘇卿劍揮的越來越快,亮劍削鐵如泥,将一棵柳樹斬去了一半。
兩人的動靜勢必引來府衛,鐘易川早一步聽見動靜,對蘇卿道聲:“下回再見。”
便不再與她糾纏,飛躍出公主府的院牆,踩着屋脊轉瞬不知道多哪兒去了。
蘇卿站在原地:“肮髒的臭耗子。”罵完尤不解氣,往地上啐了一口。
那邊巡夜的小厮舉着燈籠才跑到月門那邊,遠遠隻看見有個人站在被砍的亂七八糟的柳樹下面,手中的劍寒芒微閃,在一片黑影中猶如野鬼索命。
小厮不敢再近一步,沿着門邊滑坐在地上,看那影子動了一下,似乎看過來,幾個膽子也吓飛了,鬼号一聲丢了燈籠就跑。
等他再引人過來,蘇卿早回了自己院子裡。
這一鬧整個公主府都不得好眠,沈月蘭與蘇敬憲聽聞此事均令上下搜查,一時間府内上下燈火通明。
剛躺回床上的蘇蓉心驚膽戰,生怕鐘易川被抓個現行,好在折騰了一整宿什麼也沒抓着。
次日早,所有人都沒甚精神,倒襯的擔心了半宿天亮才咪着的蘇蓉很正常。
本說今日去搖桂花的主仆二人都打不起精神,幹脆搬了個搖椅在院中乘涼,乘着乘着就睡了過去。
睡的正香,忽聽小拾咋咋呼呼的聲音,将蘇蓉給搖醒了。
把她遮在臉上的團扇也搖掉了,小酒也被吵醒,迷蒙着眼睛把團扇撿起來:“怎麼了?”
蘇蓉費力的睜開眼,用充滿鼻音的聲音說:“就是啊,怎麼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哈欠。
“夫人在四姑娘院兒裡,在收拾人呢!好大的動靜!”亮閃閃的眼睛滿是幸災樂禍。
蘇蓉院裡的人都瞧不起蘇卿,也不止,是整個公主府的下人都瞧不起蘇卿。
“啊?”蘇蓉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收拾四妹妹?”
小拾搖頭,興奮道:“不知道,不過将整個院子都圍了起來,誰都不許進!”
蘇蓉坐直了身體,原地發了會兒癡,接着站起來:“我去瞧瞧。”
小拾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小酒最怕鬼神之說,昨夜幾乎一晚上沒睡好,這會兒睡的正香被吵醒,迷蒙着去攔,蘇蓉已經跑出院子了,她隻攔住亂晃的搖椅。
“我的蒼天大老爺啊。”她隻好哈欠連連地追上去。
還沒到院子,遠遠就看見好些個丫鬟小厮圍在院子外面的回廊旁或是院子裡,都伸長了脖子瞧熱鬧,再看蘇卿的院子,大門緊閉,門口站着兩個壯實的婆子看守。
小酒裝腔作勢幹咳幾聲,前面幾個因為熱衷于看熱鬧而擋了路的丫鬟小厮回頭,瞧見是蘇蓉紛紛讓道:“三姑娘。”
“這是怎麼了?”蘇蓉從沒見過這場面,步履匆匆的趕過去。
被問的小厮搖頭:“不知道,夫人一來就令人把院子鎖上了。”
院門是從裡面鎖上的,蘇蓉趕到門口,正問門口的兩個婆子,她的大嫂嫂沈鄒氏也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