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敬憲所居更近,半盞茶不到的時間便趕了過來。
坐在一旁聽完小酒所言,清瘦的臉上皺起眉毛就簇擁起好幾個川字:“這都是真的?”
蘇蓉怯生生地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幾乎要委屈的落淚。
陪着蘇蓉闖了不少貨,她自然也知道怎麼保全自己又維護蘇蓉——隻撿真的說,但又不全說,再問就是不知道。
蘇敬憲審視着她:“蘇卿呢?她今兒上山幹什麼去了。”
“四姑娘她……”小酒的大腦飛速運轉,剛預備回答不清楚不知道,沈月蘭緊接着一句。
“太子殿下是不是連陪着蓉兒上了香都不願,四姑娘一走,他就跟上去了?”
小酒到嘴邊的“不是”硬生生吞進去,幹咽一口唾沫。
随行的仆從那麼多,長公主想知道這個很容易。
“是。”她如實道。
“娘親怎麼知道?”蘇蓉打岔,她都沒注意這個。
沈月蘭看她一眼:“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她是跟太子一塊兒下的山。”
蘇蓉這會兒才知道,原來蘇卿與沈穆庭兩人撇下自己,一塊先走了,頓時倍覺落寞,癟着嘴也不說話了。
沈月蘭長久的看着她,無聲的搖搖頭。
“罷了,”壓抑的沉默中,蘇敬憲開口“蓉兒确實不是那塊料。”
沒人搭腔,他又繼續說:“當個王爺的王妃,守好宅院裡的一畝三分地我們尚可助力,一國之母……”他搖頭。
沈月蘭冷眼看去,知道他後半句想說什麼。
她冷笑一聲。
蘇敬憲心虛的躲避視線,問蘇蓉:“你真願意讓你妹妹替你出嫁?”
蘇蓉聞言點頭,但她依舊失落的低着頭。
“去瞧瞧四姑娘怎麼還沒來。”沈月蘭吩咐身側的靜好。
蘇卿已經到了門口。
一家三口圍坐在小桌旁,桌子上擺放着各類精緻的點心,四人座的納涼小桌旁還空着一個位置,但那個位置顯然不是特意給她留的。
蘇蓉剛摸上一塊點心,見她來便要站起來,沈月蘭把她摁回去。
“蓉兒都跟我們說了。”她緩緩開口。
蘇蓉聞言瞪大眼睛,對着蘇卿連連搖頭,又怕被她娘訓斥,隻能小幅度的搖,活像隻驚恐的松鼠。
蘇卿沒看她,她沒行禮,進來就直盯着沈月蘭,像是來跟她打擂台的。
沈月蘭低聲訓斥:“沒教養的東西。”
怄的話也不想說了。
蘇敬憲對蘇卿說:“卿兒,見了你主母,怎麼也不行禮?”
聞言蘇卿潦草見禮:“父親,母親。”
沈月蘭再次冷哼:“說說吧,怎麼搭上太子的?”
蘇卿看向蘇蓉,蘇蓉忙說:“我什麼都沒說!”
這一幕落在沈月蘭眼中無異是種威脅,将茶杯往她腳下一摔:“你好大的膽子!”
蘇卿不為所動,不卑不亢的看向沈月蘭,她說:“你們心裡知道,我作為蘇家女,比蘇蓉更适合聯姻。”
“怎麼說話的!”蘇敬憲搶在沈月蘭前面呵斥“卿兒,這是你母親,好好說話。”
因被搶了先,沈月蘭那句‘先打她幾闆子’便壓着沒說出來。
蘇卿恍若未聞,站的直挺挺:“你們舍得把蘇蓉送進去?”
夫妻兩人均沒說話,蘇蓉納罕地看一眼她父母。
蘇卿又說:“我是最合适的,我會當上太子妃,然後是皇後,會為蘇家帶來無上的榮耀。”
說至此,她将目光幽幽移向蘇敬憲,她果然在後者臉上看見明顯的動搖。
沈月蘭不用看也知道蘇敬憲的心思。
隻要有家族的榮耀誰都可以。
不過……
“最重要的是,你舍得把蘇蓉推進火坑嗎?”蘇卿再次說。
這句正戳沈月蘭心頭,她冷硬的神色不由一動。自從沈穆庭成為太子,她沒有一日不愁,她在深宮裡長大,沒人比她了解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那裡的情誼在權力的漩渦中稀薄的可憐,蘇蓉心思單純,去了隻有死路一條。
“你想嫁,太子想娶嗎?”她冷笑,低頭看蘇卿如看蝼蟻“你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你不會當幾分喜歡就願意請你做正頭娘子吧?”
蘇卿不卑不亢,擡眼看着她回答:“隻消您這邊也往宮裡傳個信,太子那邊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