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學校後陳舟然帶人去了餐館,期間點菜都是他一個人做的,問對方也隻是随意,因為他現在正忙着向林深賠禮道歉,一直發消息行不通,他最後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林深,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準備去食堂找你的,但是……”傅喬南看一眼将菜單合上的陳舟然,捂着手機偏開身子小聲解釋,“但是陳舟然突然來了,他說州長找我,可能是急事,不能不去。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下次我請你吃飯,絕對不會放你鴿子,真的對不起林深。”
傅喬南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腰也彎得越來越低,好像整個人都要埋進桌子底下了一樣。
對面的林深終于還是歎了口氣,像是做了一個起身的動作,接着走起來了:“好了好了,不怪你了,如果是州長找的話也不能不去。下次記得請回來啊,有什麼事給我發消息,急的話直接打電話。”
語氣雖急,卻都是關心的話,傅喬南非常感動,又連道幾聲“好”與“對不起”,将電話挂了。
傅喬南終于直起腰來,結果方擡頭就看見坐對面的陳舟然正在看自己,他略顯窘迫地舉了舉手機,笑道:“沒事了。”
“嗯,菜我已經點好了,不确定你喜不喜歡吃,如果不喜歡可以再點别的。”
“不用了不用了。”傅喬南連忙擺手,“我不挑的。”
傅喬南其實很挑,他覺得自己的父母已經算非常有耐心了,但在吃飯這方面還是對自己的兒子無可奈何。要讓飯桌上有傅喬南喜歡吃的并不難,可要在不将食譜固定的情況下讓飯桌上全是傅喬南吃的就有些難了,有時候可能一個他愛吃的都沒有。
這個時候傅喬南就會嘟嘟囔囔地夾菜,一邊絮叨沒有自己愛吃的,一邊又往嘴裡塞填飽肚子,原因是不想讓做飯的人白辛苦,不管是保姆還是母親。
這家的餐廳效率很高,沒等多久服務員就來上菜了。傅喬南看着那相繼上桌的菜,目前三個菜,沒一個他喜歡的。
傅喬南十分真誠:“這裡的菜很貴嗎?”
“看你怎麼定義。”陳舟然回答地十分理性且殘酷。
傅喬南忘了,他自己沒什麼錢,裝修這麼好的餐廳肯定很貴,尤其盤子裡的菜量也不多。
傅喬南沒問了,他覺得菜量少的大多都貴,因為隻講求高端好看,好像生意人喜歡來這種地方,總之他不喜歡來。
“不喜歡嗎?”陳舟然問。
“沒有。”傅喬南說的是實話,沒有什麼喜不喜歡的,他覺得能吃飽就很好,尤其這麼貴的地方,說不喜歡會很虧,不能當冤大頭,“我就是覺得,這裡的空調有點冷,要不然下次換家沒有空調的吧?”
傅喬南在胡言亂語,但又好像真的有點冷了,大概是心理作用。
陳舟然明白了,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看見對方開始進食,然後在服務員再次上菜的時候讓他拿來了一個毯子。
傅喬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了毯子蓋上。
一直到快吃完的時候,陳舟然才忽然開口:“州長找你不是什麼大事,比起他見你,其實更多的是沈夫人想要見你。”
“沈夫人?”傅喬南不認識。
“沈淮,州長夫人,易州州長的女兒。”陳舟然像是覺得這麼說對方也不知道她是誰,又解釋,“她曾是你母親的同學,在鋼琴培訓學院的時候。”
傅喬南眼睛一亮:“沈夫人也會彈鋼琴嗎?”
沒想到對方的注意點是這個,陳舟然怔了一瞬才點頭:“是,你母親開演奏會的時候,她也在場。”
傅喬南心情好了一些,有些期待了,期待從别人口中聽到點母親的消息,問:“我們什麼時候去公館?”
陳舟然看一眼手機屏幕:“現在一點三十七,沈夫人大概四點以後才有時間。”
傅喬南有些遺憾,不能立馬見面。
陳舟然看着對方垂下去的腦袋,好一會兒才說:“剛剛收到同事的消息,院裡現在有些事情需要我處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檢察院看看?”
“可以嗎?”傅喬南呼一下擡頭,又怕打擾對方工作,面上有些小心翼翼。
“可以。”陳舟然點頭,“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能處理好,如果無聊的話你可以在辦公室玩會兒手機。”
傅喬南還是覺得會打擾對方工作,感覺他似乎帶着一個累贅,帶着不是,丢了也不是。
“檢察院頂樓有琴房。”陳舟然說,“費特有時候會上去彈琴,我和他說一聲,你也可以去。”
“真的嗎?”傅喬南眼睛又亮了,難得沒有再小心翼翼地試探。
“嗯。”陳舟然颔首眨眼,抿唇一笑。
傅喬南最後跟着陳舟然一起去了檢察院。
檢察院是州區高級機關,非機關人員不得入内,在此工作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專屬的磁石身份卡。
傅喬南的電腦包在車上,此刻兩手空空,非但不輕松,反倒有些不自在。
父母工作的地方他去過,醫院,每個人都能去的地方,辦公室也進過,很普通很平常,可檢察院他卻是從來沒進來過,更是想不到在裡面工作的人會是什麼樣的。
他好像理解蘇蘭的那股驕傲自負是怎麼來的了,可這種所謂的理解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他發現陳舟然的辦公室和他父母的辦公室也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