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都殺掉。”金妮乖巧的又重複一遍。
“為什麼要殺公雞?”莉莉安隻覺得冷汗把她後背的衣衫都打透了。
金妮低着頭又不說話了,莉莉安認為,金妮被這個日記本蠱惑的頭腦不清,估計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莉莉安從金妮的背包裡掏出一支羽毛筆,在日記本上随便寫一段話。
幾乎是兩個呼吸後,真的有字浮現:“你好。”
莉莉安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重重的把書合上,金妮也被她吓了一跳。
“現在,回你該回的地方,告訴珀西你很害怕,你總覺得有人跟着你,這本書我沒收了。”
金妮點頭,莉莉安把日記本送到她的寝室,又送金妮回格蘭芬多塔樓,正好赫敏、羅恩、哈利從胖夫人身後鑽出來。
“你們幹嘛去?”莉莉安問,“哦——”她反應過來,“萬聖節宴會要開始了,對吧?活蝙蝠宴會,天,我最不喜歡蝙蝠了,一看到蝙蝠我就想起蝙蝠俠。”
哈利苦着一張臉,“其實我是去差點沒頭的尼克的忌辰晚會,七點鐘開始。”他擡眼看着莉莉安:“我現在已經後悔了,但是——”他竟然笑了起來:“我把馬爾福也騙去了,你要來嗎?放松一下。——金妮呢?你要來嗎?”
金妮連連搖頭,跑走了。
“她需要休息。”莉莉安抱着胳膊,時至今日她和赫敏、羅恩仍然沒搞明白哈利和德拉科有什麼小秘密,“快走吧,晚了德拉科該後悔了。”
他們和德拉科彙合後,朝地下教室的方向走去。
通向差點沒頭的尼克的晚會的那條過道,也已經點着了蠟燭,但效果一點也不令人愉快:它們都是黑乎乎的、細細的小蠟燭,燃燒的時候閃着藍盈盈的光,即使照在他們充滿生機的臉上,也顯得陰森森的。
溫度越來越冷,莉莉安不得不施一個保溫咒。他們聽見了一種聲音,仿佛是一千個指甲在一塊巨大的黑闆上刮來刮去。
“那也叫音樂?”羅恩低聲說。他們轉過一個拐角,看見差點沒頭的尼克站在一個門口,身上披挂着黑色天鵝絨的幕布。
德拉科嫌棄的低歎連連。
“我親愛的朋友們,”他無限憂傷地說,“歡迎,歡迎……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摘下插着羽毛的帽子,鞠躬請他們進去。
眼前的景象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地下教室裡擠滿了幾百個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們大多在擁擠不堪的舞場上遊來蕩去,和着三十把樂鋸發出的可怕而顫抖的聲音跳着華爾茲舞,演奏樂鋸的樂隊就坐在鋪着黑布的舞台上。頭頂上的一個枝形吊燈裡也點燃了一千支黑色的蠟燭,放出午夜的藍光。他們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團團霧氣,仿佛走進了冷藏室。
“我一直以為地下教室都是斯内普教授的地盤。”莉莉安張望着。
“我們到處看看吧?”哈利提出建議,想暖一暖他的腳。
“小心,不要從什麼人的身體裡穿過。”羅恩緊張地說,他們繞着舞場邊緣慢慢地走,經過一群悶悶不樂的修女、一個戴着鎖鍊的衣衫褴褛的男人……
“哦,糟糕,”赫敏突然停住腳步,“快轉身,快轉身,我不想跟哭泣的桃金娘說話——”
“誰?”他們匆匆由原路返回時,莉莉安問。
“她待在二樓的女生盥洗室的一個抽水馬桶裡。”赫敏說。
“待在抽水馬桶裡?”
“對。那個抽水馬桶一年到頭出故障,因為她不停地發脾氣,把水潑得到處都是。我隻要能夠避免,是盡量不到那裡去的。你上廁所,她沖你尖聲哭叫,真是太可怕了——”
德拉科突然反駁:“她沒有那麼糟糕!她很善良!”
莉莉安詫異地看着他:“你什麼時候和她交的朋友?”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你已經淪落到和幽靈探讨哲學了嗎?
“偶然見過,她不一定認識我。”
他們被桌上的食物惡心的轉身要走,一個矮小的男幽靈突然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停在他們面前的半空中。
“你好,皮皮鬼。”哈利小心翼翼地說。
這個專門喜歡惡作劇的幽靈皮皮鬼,和他們周圍的那些幽靈不同,不是蒼白而透明的。恰恰相反,他戴着一頂鮮豔的橘紅色晚會帽,打着旋轉的蝴蝶領結,一副壞樣的闊臉上龇牙咧嘴地露出笑容。
“想來一點兒嗎?”他甜甜地說,遞給他們一碗長滿黴菌的花生。
“不,謝謝。”赫敏說。
“聽見你們在議論可憐的桃金娘。”皮皮鬼說,眼睛忽閃忽閃的,“議論可憐的桃金娘,真不禮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吼一聲:“喂,桃金娘!”
赫敏慌亂的乞求他,“她會傷心的!”
“赫敏太善良了,不是嗎?她甚至在乎幽靈會不會傷心。”莉莉安貼在羅恩的耳朵說。
一個矮矮胖胖的姑娘的幽靈飄然而至。她那張臉憂郁陰沉,被直溜溜的長發和厚厚的、珍珠色的眼鏡遮去了一半。
“怎麼?”她繃着臉問。
“你好,桃金娘。”赫敏用假裝很愉快的聲音說,“很高興在盥洗室外面看到你。”
桃金娘抽了抽鼻子。
出乎意料的,德拉科也向桃金娘打招呼:“好久不見,也許你不記得我了。”
桃金娘眨眨眼,緊繃的臉緩和了一下:“也許我根本就沒見過你。——我從來不進男廁所。”
“但你進級長浴室。”哈利嘟囔一句,桃金娘猛的後退一步,一臉震驚地看着哈利,“你怎麼知道?!”
“……我現在就可以舉報你猥亵未成年。”莉莉安無慈悲。
“不!!!”桃金娘奔出了地下教室,皮皮鬼還站在那裡,莉莉安扭頭向血人巴羅打招呼,皮皮鬼嘟囔着也跑遠了。
差點沒頭的尼克從人群中飄然而至。
“玩得高興嗎?”
“哦,高興。”他們撒謊說。
“人數還令人滿意,”差點沒頭的尼克驕傲地說,“号哭寡婦大老遠地從肯特郡趕來……我講話的時間快要到了,我最好去給樂隊提個醒兒……”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樂隊突然停止了演奏。他們和地下教室裡的每個人都沉默下來,興奮地環顧四周,一隻獵号吹響了。
“哦,糟了。”差點沒頭的尼克痛苦地說。
從地下教室的牆壁裡突然奔出十二匹幽靈馬,每匹馬上都有一個無頭的騎手,十二匹幽靈馬跑到舞場中央,猛地站住了,先用後腿直立起來,又踢起後蹄沖蹿。最前面的馬上是一個大塊頭幽靈,長着絡腮胡的腦袋夾在胳膊底下,吹着号角。他從馬上跳下來,把腦袋高高地舉在半空中,“尼克!”他大聲吼道,“你好嗎?腦袋還挂在那兒嗎?”
他發出一陣粗野的狂笑,拍了拍差點沒頭的尼克的肩膀。
“歡迎光臨,帕特裡克。”尼克态度生硬地說。
“别管尼克!”帕特裡克爵士的腦袋從地闆上喊道,“他還為我們不讓他參加獵手隊而耿耿于懷呢!可是我想說——你們看看這家夥——”
這支隊伍一下子就奪走了尼克的風頭,莉莉安都替尼克傷心了,“如果在我的生日宴上有人這麼對我,我一定讓他腦袋開花。——别傷心,尼克,你還有哭喪寡婦呢。”
“是号哭寡婦。”赫敏糾正。
“我再也受不住了。”羅恩咕哝道,他的牙齒嘚嘚地打戰。這時樂隊又吱吱呀呀地開始演奏了,幽靈們飄飄地回到舞場。
“再堅持一下。”哈利用魔杖點了羅恩和赫敏一下,還給他倆拿出兩份熱乎乎的三明治。
但對着那一桌子腐敗的佳肴,他們實在吃不下去。
但哈利堅持要再等等,就連德拉科也硬撐着沒有嚷嚷着退堂,羅恩赫敏一咬牙、一跺腳,忍着肚子咕咕叫,陪哈利在這兒看演出。
“差不多了。”又過了一會兒,德拉科用胳膊怼着哈利的肋巴,哈利點頭,同意離開。
他們快速撤出地下教室,羅恩狼吞虎咽的解決了三明治,他們剛剛走到地面上,就被人群裹挾着擠上了樓。
“怎麼了?”莉莉安抓着潘西,潘西正抓着布雷斯,她說:“三樓有熱鬧看!有人在牆上寫字!你們幹嘛去了?”
莉莉安信嘴胡謅:“我們多人約會去了。”
潘西狐疑:“那誰是多出來的那個?”
“沒多沒多,我一人摟倆——别踩我腳!”莉莉安痛呼。
布雷斯一臉佩服:“這個美國佬——”
三樓的牆上,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他們随着人群慢慢走近,眯着眼在黑暗中仔細辨認。
在兩扇窗戶之間,距地面一尺高的牆面上,塗抹着一些字迹,在燃燒的火把的映照下閃着微光。
密室已經被打開,
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
“那是什麼東西——挂在下面?”羅恩說,聲音有些顫抖。
前面遙遙的有人回複:“是管理員的貓!”
“費爾奇的貓?”
“它好像死了!”
費爾奇被他們的喧鬧聲吸引過來,看見洛麗絲夫人的慘狀他悲痛萬分。
莉莉安摸了一下鼻子:“他都給我哭傷心了。”
布雷斯這個愛貓人士也狠狠共情了。
鄧布利多趕到了現場,後面跟着許多其他老師。一眨眼的工夫,他把洛麗絲夫人從火把支架上解了下來。
“跟我來吧,阿格斯。”他對費爾奇說,“還有你們。”他點走了最早發現案發現場的幾個學生。
洛哈特急煎煎地走上前來。
“我的辦公室離這兒最近,校長——就在樓上——你們可以——”
“謝謝你,吉德羅。”鄧布利多說。
沉默的人群向兩邊分開,讓他們通過。洛哈特非常興奮,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匆匆跟在鄧布利多身後;麥格教授和斯内普也跟了上來。
“沒什麼熱鬧可看了,快走吧。”級長們把學生轟走,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莉莉安回到宿舍才感到遺憾——她忘記把日記本的事告訴鄧布利多了。
不過,她想,隻要她不去觸碰它,總是沒事的。
緊接着,她鑽進床帏裡,施好隔音咒給馬丁打電話,詢問他是否了解這種寄身在書本中,還會回應别人的幽靈。
馬丁說幽靈不會平白無故的寄身于某樣物品,而他對于清理這種物品也很有心得:他一般是用厲火燒。
可悲的是莉莉安根本不會厲火。
馬丁讓她離那個日記本遠一點,不要碰。
莉莉安答應了。
她又想到有人在找這本日記——金妮是這麼認為的,誰知道呢?
莉莉安還是把它藏好,确保它不會被人找到。
寝室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讨論聲,是潘西和米裡森在談論繼承者和密室的事。
“要我說,這麼仇恨泥巴種的繼承者,八成是斯萊特林。”潘西抱着枕頭神秘兮兮地探頭。
米裡森也認同,外界對斯萊特林的刻闆印象不是沒有原因的。
“莉莉安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們說的有道理,但是……現在真的還有所謂的純血繼承者嗎?”莉莉安翻着諾特獨家魔藥筆記,進行今天最後一輪複習和預習。
潘西一口咬定繼承者的存在,但米裡森卻遲疑了。
莉莉安看清她們的态度,又把心思投到課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