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城在飛仙島的中心位置(注),城主府在白雲城的中心。
沈稚已經見識過豹房,來到城主府時,依然被它的宏偉壯闊震撼。
它看起來就像一座皇宮。
并非世俗中的皇宮,而是想象中的皇宮,比真正的皇宮更加輝煌,有一種迷路進入海外仙山,遠離人間世俗的震撼。
如果在陸地上有這麼一座城,早就被官府拆了。
但是在海中,陸上的規則不再适用,一切都另有規律,白雲城的繁華也似乎在情理之中。
它就該是這個樣子。
這是葉氏祖祖輩輩的積累,是海中霸主的底蘊。
白愁飛感歎:“難怪來白雲城的船隻如此之多,白雲城果然壯麗輝煌。”
若是無法獲得世俗認可,為葉孤城效力,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沈稚點頭:“不錯,配得上我。”
不枉他把最華麗的衣服和佩飾全都給了白雲。
要是真正的白雲城破破爛爛,那他的“白雲”不就露餡了嗎。
白愁飛警覺:“為什麼這麼說?”
沈稚在白愁飛面前十分坦誠,從不遮掩。
主要是怕自己前面撒謊,後面就忘了。
與其撒謊太多前後矛盾被當成瘋子,不如真實點,還不費腦子。
沈稚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有好幾個,有一個是和葉孤城配套的。要是葉孤城很樸素,那就不般配了。”
白愁飛:“好幾個什麼?”
沈稚:“是的。”
又犯病了。
白愁飛抓着他的手,防止他到處亂跑,低聲提醒道:“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來這裡嗎?”
沈稚同樣低聲:“僞裝成南王世子,拜葉孤城為師,偷學他的武功,順便探聽南王府謀反的詳情。”
白愁飛震驚,音調提高了不少:“南王府謀反?!”
沈稚:“是的。”
南王世子和朱厚照相似的面容浮現在他的眼前,解答了白愁飛的部分疑慮。
白愁飛:“這才是你對世子下手的真正原因?”
沈稚:“我沒有對他下手,明明是你下的手。”
白愁飛沒有閑心跟他争辯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飛快的思考着,發現自己了解的依然不多,無法琢磨出上層的權力博弈。
正在他思考時,沈稚掙脫了他的手,來到城門前,跟守城的士兵交談。
沈稚穿得很普通,但是身姿挺拔,儀态出衆,一眼便知身份不俗,他不卑不亢,語氣平淡地說:“我應邀前來,跟随師父葉孤城習劍,你去禀報師父,告訴他我來了。”
“不知您如何稱呼?”士兵恭敬地問。
“你過來。”沈稚朝他擺手。
士兵來到他的面前。
“伸手。”
士兵遞出手掌。
沈稚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寫下“南王”兩個字。
他收回手,“去吧。”
那士兵小跑進了城主府。
白愁飛的心提了起來,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手。
他現在能依仗的,唯有這雙手。
沈稚站在城主府前,大門敞開,在這裡可以把裡面看得清清楚楚。
府内的整體基調以白色為主,地闆是白色的,回廊是白色的,連成一片,看起來幹淨又整潔。
兩隊侍衛正殿出來,身着白衣的葉孤城站在正中間的台階上,遠遠地與沈稚對視。
沈稚的身體被系統優化過,美瞳還沒摘,眼神好得很,隔着幾十米遠,依然看清了葉孤城的神色。
那日的海邊偶遇,并非隻有沈稚看到了葉孤城,葉孤城也看到了他。
葉孤城認出他了。
他緩緩走下台階,向着沈稚而來。
葉孤城不似西門吹雪那樣冷酷,收斂了劍意,也看不到殺意。
他就這樣淡漠地,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如同帝王走在他的宮廷,他生來就如此尊貴、顯赫、威嚴,不會被外物改變。
他的皮膚很白,并非虛弱的蒼白,是一種健康的白,就像細膩瑩潤的玉石。
沈稚的眼中隻能看得到葉孤城了。
“世子莅臨,榮幸之至,未能親自迎接,還請世子勿要怪罪。”
“是我不願興師動衆,現在這樣就很好。”沈稚拿出他給南王世子的書信,“你此前說的,還作數嗎?”
葉孤城接過,匆匆一掃。
的确是從他這裡寄出的信件,上面的字迹也确實是他親筆。
下人們回禀,這封信件親自送到了南王世子手上。
眼前之人器宇不凡,雖着素衣,不掩其光華,神态平和,眼神清透明亮,一看便知沒有經受過苦楚。
他皮膚白皙,半點看不出風吹日曬的痕迹,手上沒有繭子,想來從未勞作過。
這樣的人是很難假冒的。
因為願意替人赴死的,都是些生活困苦的人,真正的富貴公子都很惜命,絕不會以身涉險。
他确實是南王世子。
那封信中多有隐語,并非隻是收他為徒這麼簡單,暗中還有許多利益來往。
衆目睽睽之下不便多言,葉孤城道,“自然。世子請進來說話。”
沈稚皺了下眉:“不要叫我世子,也别叫我以前那個名字,你可以喊我沈稚。”
朱厚照給沈稚封親王時,用的是“朱厚炜”這個名字。
“朱厚炜”是南王世子的曾用名,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朱厚照和沈稚,隻有南王清楚。
南王世子有了新的名字,沈稚的官方姓名是朱厚炜,“沈稚”這個名字本身反而沒有什麼名氣。
葉孤城:“好。”
來到城主府,葉孤城屏退所有人,把白愁飛也趕了出去,關上房門,和沈稚密談。
沈稚趕在他開口前問:“拜師儀式能不能簡單點?”
葉孤城根本沒想過這些小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