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哈利如此堅持,驗屍官聳着肩半跪在屍體旁邊,用手指按動屍體右臉連接的傷口處。
細碎的肉絲連同血液堵在耳道處,哈利看着驗屍官就這樣略過,按動到其他地方,沒忍住指着失去耳朵的孔洞,“先生,我們可以掏開來看看嗎?”
“裡面沒什麼好看的,從哈德森的衣着外表來看,他很不注重衛生,除去碎肉估計就剩下耳螨……”驗屍官拗不過哈利,嘟囔着夾出碎肉,而後眼睛因震驚變得滾圓。
孔洞内壁确實有耳螨,但中間卻有個空洞,血液順着中間的圓孔流進去,消失在耳道内。
這下子驗屍官的神情終于嚴肅起來,他讓人點着煤油燈,一手拿着鏡子找準角度将光線盡可能打進耳道,一手拿着工具,一點點向内探。
哈利都蹲累了,他站起來,被驗屍官随手放在一邊的鞋子絆到,踉跄着向前沖幾步才穩住。
他回過頭,視線在“絆腳鞋”上停駐。這鞋子是哈德森的,上面的劃痕也能看出已經有些年頭,污泥沒過鞋跟,連鞋面都濺上了泥點子,一想到他萬一沒站穩說不定還會摸這個東西一把,哈利臉都快綠了。
不對,等等,沒過鞋跟?
他看着鞋,又回憶起剛才感覺到古怪的腳印,想做實驗的心蠢蠢欲動。
可……這是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
他的臉抽動着,嘴巴抿起又放松,如此反複幾次,才勉強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
沒事這隻是一雙鞋,一雙普普通通的鞋,對,不要想他是從死者腳上扒下來的,不要想!
他一咬牙,拿出手帕蓋在鞋筒上,拇指和食指用力,用最小的着力面積捏着鞋過去比對。
鞋放下去的一刹那,嚴絲合縫,污泥的高度和鞋印幾乎分毫不差。
哈利看着鞋又對比着死者瘦弱的身軀,唇角拉平。
“哈利,你過來看。”
沒等哈利想清楚,驗屍官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連忙趕過去,被驗屍官一把拉着蹲下。對方已經将屍體的頭掰正,重新打理好,“你的發現非常有價值,這可能才是死者的緻命傷,不過不是匕首,而是一個長約6英寸,棒針粗細的武器,一擊緻命。”
随着驗屍官的講述,哈利仔細地探查着傷口,眼前似乎能想象出一副畫面——
在漆黑的夜晚,一個人舉着武器,重重地戳向哈德森的耳朵。
嘶,想想就好疼。
哈利摸索着自己的耳朵,甚至因為聯想過度,感覺耳朵吱吱地傳來陣痛。
隻是……
他站在死者旁邊,不斷轉動身體,腦内模拟兇手朝自己戳刺,越想越不對勁。哈德森當時是怎樣的姿勢,才能被人刺穿耳朵?站在側面?可這又不是視野盲區,總不該一點反應都沒有吧。
【剩餘時間:00:55:21】
哈利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再看向試卷,他現在第三題的兇器和第四題的死因都有眉目了,第五題頭顱包裹的原因和第六題耳朵被割下的原因也基本猜出答案,但兇器是什麼還沒找到,耳朵去了哪裡更是未知。
“6英寸,棒針粗細……”哈利喃喃自語道,他總感覺自己見過這東西,可到底是什麼,腦子又像糊了一層霧一樣,根本看不清。
“哈利!哈利!”遠處的呼喊聲打斷了他的思索,哈利順着聲音望過去,是雷斯垂德,他旁邊還跟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身材瘦削高挑,黑色的絨面呢大衣襯得整個人更加修長,筆挺的鷹鈎鼻配上炯炯有神的雙眼,機警中帶着興奮,看着完全不像是來案發現場,更像是躍躍欲試地參加什麼解密比賽。
這些對于哈利來說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夏洛克·福爾摩斯,男,智商:9;體力:6】
哈利揉搓着眼睛反複檢查系統提示,沒錯,真的是9!
“我的老天,我的老天!”他控制不住地喃喃自語,放在腿側的雙手忍不住攥緊,不着痕迹地打兩下空氣。
耶稣,聖母,三清在上!
他有救了!
哈利三步并作兩步沖到雷斯垂德面前,剛想讓對方引見,卻不曾想對方快他一步。
雷斯垂德正興奮于他們取得的進展,用力地拽着哈利,語氣中帶着些神秘兮兮,“我這邊有大發現!”
哈利看着旁邊金閃閃的智商9,想到還要拜托雷斯垂德引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什麼發現?”
他不信世界上還有比智商9的天才更重要的發現。
“我們去到頓尼梭普村的時候,那個治安官已經去世了。”
第、第二個受害者?
哈利屏住呼吸,應和的聲音接不下去了,有些僵硬地轉身看着雷斯垂德,緊張到面無表情。
雷斯垂德一開始還在等着哈利吃驚,可發現哈利并沒有做出令人愉悅的反應,聳了聳肩有些無趣地開口,“老特雷弗治安官昨天收到一封信,蓋福丁漢姆村的郵戳,聽侍女們說,應該是貝多斯寄的。他看完信後吓到中風,今天淩晨就不行了。對了,這位是老特雷弗治安官的兒子,維克托·特雷弗先生,旁邊的是他好友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哈利緊張的面容和緩下來,不是第二個受害者。可馬上,他就脫下帽子看向難掩悲傷的年輕人,微微鞠躬,聲音嚴肅中帶着安撫,“聽到這個消息我很抱歉。”
“不、不必。”小特雷弗掩着面,心情複雜。他看完了父親留下的遺言,父親沒有想象中那麼正直善良,曾經為了搶奪海船殺過人,可即使這樣,那也是他最敬愛的父親,他不想讓清白了一輩子的父親去世後被非議,但現在涉及到命案,也不由他想不想了。
他将緊攥在手中的信和父親的遺言一起遞到哈利面前,哈利剛要抽走,就感受到了對方的阻力,再次試探時阻力又消失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位清秀的年輕人如此矛盾?
他低頭先看了那頁薄薄的信紙,“倫敦野味……粘蠅紙訂單?”
這是人類的語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