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兩字用的是安琪瑤自己的漢字,與安利亞帝國官方文字有很大差異,奧倫不問自知,也都是從琪瑤的那個小紅本裡聯系上下文語意琢磨出來的。
很顯然,那丫頭對于離開前一夜,他利用“爸爸”的稱号折騰她還耿耿于懷,故意寫在信封上嘲諷他。
眼下隔着茫茫沃野、千裡雪原,他就是再氣憤也拿她沒法子。
這小野兔子,性子是真比圈養的狼都要野!
信封被翻來複去,還被扒開了肚皮,也沒發現再多的信息了。
他扒了下淩亂的銀發,發梢掩下道道陰影分割着眼底的情緒亂潮,最終将信紙收進了信封裡,出門去回收最後一張被某個冒犯的郵差小子偷走的部分。
東尼就興沖沖地跑到他跟前,帶着不懷好意的笑,給他展示了一個“新發現”。
“奧倫,這是你的仇家寫給你的彙報信嗎?我覺得你有必要把這家夥拎出來,好好拷問一下。”
紙上的“藏頭”話,被東尼用燒火棍給圈出來了。
奧倫瞬間看明白,這家夥就是興災樂禍。
“這信到底是信寫的?我敢肯定,這絕不可能是你那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寫的,愛麗莎嬸嬸沒這個智慧。”
“我親愛的殿下,這半年你在行宮裡,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人,我很想認識認識?”
對此,東尼當然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還被拍了一臉黑泥,連稍晚的聚餐都沒能吃到神奇的冬季小白菜,隻能看着其他人大贊白菜湯的鮮美流口水。
之後幾日,東尼都死纏爛打着想要套消息,奧倫殿下本就不是個愛碎嘴的男人,東尼套不着消息,隻能退而求其次轉移目标。
“奧倫,我發現你家行宮的廚子手藝一流,尤其是那個送我醬肉的黑發黑眼小女侍格外可愛。聽說那醬肉都是她做的,要不你把她給我,我賠你一個我家正宗大廚。”
赫德伯爵家的廚師水準在整個皇都都是頂頂有名的,某些家族舉行婚宴都會特意到赫德家雇請廚師撐場面。
東尼覺得,向來不在意雌性的皇子殿下不會吝惜行宮裡的一個屈屈小女侍,貴族之間交換奴隸、女仆,都是尋常。一個據說還是野生分化的小女仆,應該很簡單。
奧倫對于自己的屬僚向來大方,他東尼不在家過新年,冒着這麼大的嚴寒風雪來送物資傳遞情報和消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屈屈一個女侍,東尼想不出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行!”
沒想到奧倫連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了。
這可是東尼第一次提出要人的請求,他就不明白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
東尼看着奧倫壓抑跳動的額角青影,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秘密情報味兒,他開始用專業情報員的目光審視皇子殿下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呼吸頻率,以及渾身不自覺散發的信息素變化。
“殿下,那不會就是傳說中,你在行宮裡私藏的小雌性,你半年多都不回帝都的紅粉知己!?”
奧倫狠狠刮了東尼一眼,眼神警告其不準用審判敵人的方式窺探他。
“她是冬季蔬菜種植技術的實驗官,不是我私藏的雌性。”
更不是什麼紅粉知己!
那個小野兔,什麼都不懂,自以為是,除了能做點好吃的,種個菜,對整個帝國的了解都淺薄至極,整日都在無聊幻想那個所謂的高等文明世界,愚蠢又天真。
這話題就此被掐死。
東尼很肯定,自己已經挖到皇子殿下的大私密:他敬愛的殿下正在為了一個小雌性壓抑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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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的新年夜,在沒有男主人在的情況下也并不冷清,至少琪瑤感覺到了格外輕松,小有精彩。
美食大餐就不用說了,在琪瑤參與的菜單下,廚房衆人比任何時刻都有幹勁兒,提前一周進行各類采買,提前三天開始制作除夕夜當晚的美食。
讓琪瑤覺得驚奇的是,安利亞的新年前夜,居然叫除夕。
琪瑤第一次聽說是在老希達的書房裡,希達想要小姑娘陪自己守歲,這說詞也隻有東方文明裡有,她忍不住問起這事兒,聽到了令她更驚訝的事。
“這是官方說法。帝都皇室到貴族的家宴都這麼稱呼,普通平民沒有這麼多規矩。新年的皇家晚宴,就叫除夕宴,宴會從晚八點持續到零晨,直到新年到來的舊俗,就叫守歲,守到新歲來臨,祈禱一年五谷豐登。”
老希達說起這個官方典故時,也露出了追憶神往的表情。他曾在帝都供職近五十年,那裡其實已經算是他的第二個故鄉。
也許是名字相同,琪瑤對于到異世界的第一個新年,也有了些憧憬,便跟着行宮采買團去鎮子裡掃年貨。
此時琪瑤已經在宮裡關了近兩個月,羅德和愛麗莎雖有顧慮,但看小姑娘難得有了精神的樣子,便也應允她出門。
琪瑤也沒料到,此次出門又給了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在熟悉的香料店外,她看到了一架有些熟悉的、顯然是經曆了不少磨難修修補補過好多次的馬車,馬車上跳下來的女子,蓬松的紅發下露出一角圓廓的耳尖,一顆綠松石耳墜從發間流出,略帶風塵感的氣質裡又透露出一絲小女人的嬌奢氣質。
琪瑤抑不住胸腔中沖出的歡愉,叫出,“蒂蒂,約克大叔!”
車上跳下的人和架車的大漢同時看來,雙雙眼眸大亮,笑意擴散。
琪瑤迎上前想要跟兩位遇險路上的同伴抱抱,卻在距離五步之遙時,被随行的護衛攔住,激躍的心情霎時回歸冰冷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