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
“這位绮羅姑娘,您是在說我?”
绮羅并未回答,可撇過頭,置之不理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泥菩薩尚有三分脾氣,一句話不投機就被怼到臉上罵,饒是武璇再能忍,也受不住這莫須有的閑氣。
何況武璇還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她收起方才嘻嘻哈哈地随性僞裝,眼神陡然犀利,銳利如刀。
“姑娘就沒有發現車隊雇的這些人,如今換了一批嗎?”
侍女眼角眉梢都寫了疑惑二字。
很快又反應過來,擡起手,指尖正對武璇的鼻尖,破口大罵:“你做了什麼?不對,你想對殿下做什麼?“
武璇又抽了抽嘴角。
大妹子,你代錯公式了啊。
武璇無奈歎氣。
“我如果想害人的話早就害了,會等到現在嗎?我是想說……”
她挑起馬車門簾,風沙立時卷入車内,一時迷了眼。
待到風沙散去,佝偻幹渴的雜役隊伍,恰好撞入車内衆人的視線中。
“你們看這些人可都是……”
“突厥人。”
李治落下一子,原本擺在面前的棋盤中,黑子被吃得一顆不剩。
他随手蓋上棋蓋,丢給武璇一個疑問的眼神。
作為三好下屬,武璇自然要為大老闆的小公子講解項目計劃書。
可她才張嘴,一旁冷不丁又插進話來。
“奴婢想起來了,除了那幾個馬弁,還有咱們從京城帶來的人之外,全部都是突厥人,殿下當真心細,這麼小的事都能放在心上,奴婢佩服。”
邊說,绮羅還邊拍手,态度之谄媚,武璇看了都要說您比我牛馬。
眼看話題越來越歪,武璇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道:“殿下,猜猜我雇傭這些突厥人花了多少銀錢?”
李治滿不在乎,擡手示意武璇自便。
“你讓我猜,那我必然猜不着,你直說吧。”
武璇伸出手,五指張開:“五十貫。”
“五十貫!”
绮羅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穿武璇的耳膜。
“大膽,這可是殿下的私庫,誰允許你随便動的?”
這下武璇是真的煩躁了,從剛剛開始,這個绮羅就一直在打斷她的話,不給她彙報項目計劃書的機會。
這樣的人放在職場,百分之百是想搞宮鬥,保留自己在直系領導身邊一把手的位置。
為了這個目的,這種人甚至能将個人需求放在項目利益之上。
最好的結果是這個項目,大家滿懷怨氣地落地。
至于壞結果嘛……那就是大家一起被‘優化’。
武璇兩輩子加起來,最看不起的還是這種人。
損人不利己,也不知道圖啥。
她沉了臉,唇邊擠出冷哼:“你覺得沒有殿下的允許我敢動嗎?”
她就不明白了,就算她加入這個團隊後,是會稀釋團隊的個人所得。
但她創造出更多收益,到時候分到個人手上的分紅更多。
把蛋糕做大了,大家一起吃,難道不比一個人吃糠來得爽快?
武璇最厭惡一心搞宮鬥,不辦實事的人,難得嚴肅起來。
“绮羅姑娘,你可有憑證,若是沒有憑證,别怪我不客氣。”
話到最後,她已然欺身而上,吓得绮羅跌坐在地,連連後退,被迫縮着腦袋,躲避她銳利的眼神。
被這般兇狠的眼神盯着,武璇下意識咽了口口水,呼吸愈發急促。
果然,這個女人不是個簡單貨色,她肯定對殿下有想法!
绮羅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攥拳,指節用力,攥至發白。
為了能在殿下身邊,她什麼都會做!
可事情再次出乎绮羅的意料,前面的男裝少女忽而綻出粲然笑顔,所有怒色都恍若幻影,一拍而散。
“别那麼着急,讓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的手落在自己肩上,力道輕若鴻毛。
可绮羅隻覺得被觸碰的肩膀上,似是盤踞了一條毒蛇。
毒牙映射出森冷寒光,下一口就要咬在她身上。
绮羅呼吸丢了半拍,心中最黑暗的一角掙紮着嘶吼。
“除掉她,這種人留在殿下身邊,一定會取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