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崇敬的父皇頒布口谕,他也不想離去,也想那個令自己心神牽動的女子,醒來的第一眼能看到他。
隻可惜這天下如今還是他父皇的,他若真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李治暫時還沒有覺得自己有能力反抗父親,于是乖乖去做父親的好兒子。
隻是在谒見父親的一路上,他的嘴角都壓不下來。
“殿下,您在笑什麼啊?”
新派來随侍的小内侍剛剛在聽太醫的醫囑,并未進内室,去看那驚心動魄的一幕,當然,也沒人敢對他說就是了。
李治瞥他一眼,清貴的臉上展現出一個帶有幾分傻氣的笑容:“本王想到一個女子。”
小内侍一副八卦的模樣,話不過腦子,脫口而出:“殿下有心儀的女子了?”
李治腳步一頓,小内侍未能刹住車,一頭撞在他背上,撞得他一臉踉跄好幾步,險些臉着地。
他回首怒視時,卻剛好看到小内侍捂着通紅的鼻子,左臉寫了個天真,右臉寫了個單純。
李治扶額,搖了搖頭,算了,傻人有傻福,看不出來是最好的。
他擡腳便走,意在把這個話題抛之腦後,可小内侍卻一根筋,軸得要命,起身拍淨衣衫的褶皺後又快步上前,連連追問。
“殿下,那女子是誰呀,宮女還是女官,還是民女,殿下也到了年級了呀,嘿嘿,殿下隻管告訴奴婢心儀的女子,奴婢願做殿下身邊的信使,為您鴻雁傳書……诶唷。”
小内侍委屈巴巴看向無奈的李治,捂着被彈紅的額頭,扁了扁嘴:“不說就不說嘛,幹嘛動手……況且,殿下您如此羞澀,怎麼才能讓那女子知道您的心意啊。”
這話戳到了李治的心窩窩。
媚娘,知道他的心意嗎?
想到以往和武玥針鋒相對的日子,李治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耳瓜子。
他可真是太年輕了,一點都不懂事,隻怕現在自己在媚娘心中,就是個頑劣不堪的熊孩子。
這樣的男人,如何讓女子傾心相許呢?
李治有些發愁,一時間竟有些失落。
可他又想到昨天晚上,武玥以身相護的瞬間,他被摟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聽到她溫和又堅定地提醒。
“殿下,小心!”
那人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隻為替她擋道,這樣的不顧一切,不是對他也有意,還能是什麼?
總不能是因為他晉王的身份吧?
“是了,她怎麼會因為我的身份就豁出姓名呢,在場多的是等候立功的将士,那群男人又不都是死的,需要她一個女人站出來。”
李治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一路前行的腳步又輕快起來,貴氣俊朗的眉眼上又展開癡癡笑意。
“嘿嘿,媚娘她心裡有我。”
“阿嚏——”
武玥一連打了兩個噴嚏,吓得武璇趕忙又給她抱來一床被子,說什麼也要她披上,省得染上風寒。
見自家小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武玥心下安慰。
她家的小妹終于長大了啊,如今也會照顧人了。
武玥朝妹妹招了招手,似乎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臉上出現一抹痛色。
武璇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自己替姐姐疼上一疼,趕忙坐到床邊,攙扶自家姐姐靠出更舒服的姿勢。
瞥見姐姐肩膀上那個被白布緊裹的傷口,想到昨日看到的,那猙獰的刀痕,武璇就忍不住掉下眼淚。
“姐姐,在場那麼多軍士,他們都沒急,你急着上前替他擋刀做什麼,堂堂晉王,他又不缺替他擋刀的人。”
總不會是她姐姐看上李治了吧。
這個想法升起的瞬間,武璇便親手掐滅,順便還挖坑填土,把這個想法埋得嚴嚴實實。
她姐和未來姐夫這對年下CP,雖然磕起來很甜,但她姐姐不是會對這個年齡的李治犯錯的人。
武璇目光灼灼看向姐姐,想要姐姐的答案。
武玥神情自若,道:“事發突然,在場沒人反應過來,而我一直關注晉王,不敢有絲毫懈怠。”
武璇的手緊了緊,指節發白。
難道她姐姐對小正太犯錯了?
很快,武玥又接着道:“興師動衆這麼多人,倘若連晉王都保不住,絕對會在陛下的雷霆之怒下,給晉王陪葬。”
“姐姐不想你出事。”
武璇握緊的手松開了,窩進姐姐懷中撒嬌,甚至還在自家姐姐臉上親了一口。
就知道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而另一邊,李治跪在太宗面前,站起身的前一秒,他的嘴角還在堅持上翹。
“嘿嘿,她為我擋刀,她心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