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玫沒穿白襯衫,穿了一條白色緞面長裙,腳下仍舊是她鐘愛的高跟鞋,白色鞋面後跟鑲嵌着一柄金色的劍柄,是Cesare Paciotti的經典款式。
栗色長卷發挽起,挽了個溫婉的低發髻,不僅沒削弱長相中那股撩人的妩媚,大大方方露出全部五官反倒顯得美麗像柄出鞘的利劍,稍不留神就在人眼中留下灼熱的光芒。
傅斯決低聲問:“你是不是有些緊張?”
從見到他第一句話開始,梁清玫就顯得有些不對勁,重複多次說一句話,還時不時走神,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梁清玫有些尴尬,她糾結了會兒,如實說:“其實……好吧好吧,我是有點緊張,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早上起床也沒這種感覺的,就是剛剛走在路上,見到你,然後就有了。”
梁清玫闆着手指頭數,從見面确定結婚到領結婚證,她和傅斯決之間攏共見過五面。
五次見面,就足以定下未來相處一生的人嗎?
梁清玫心底有些退縮,但她嘴上卻說:“第一次結婚,難免的,我很快就好,你放心,放心就好。”
傅斯決察覺梁清玫表情變化,将右手臂彎上的西裝外套放到撐傘的左手上,右手牽起梁清玫的手。
在梁清玫錯愕的眼神中,垂下眼,一本正經問她:“這樣會不會好點?”
綠燈在此時亮起,周圍人群流動,朝着馬路對面走去,帶起一陣陣夏日燥熱的風。
唯獨她和傅斯決站在原地,在傘下,傻傻對視。
梁清玫猛地回神,拉着傅斯決朝馬路對面跑去,嘴裡嘟囔:“你傻呀,綠燈了。”
梁清玫調整同傅斯決握手的姿勢,反手重新握住他的手,帶着他成功抵達馬路對面。
心跳因為運動分泌的多巴胺加快跳動頻率,徹底驅趕梁清玫心底的緊張和不安。
領完證,接過新出爐的紅色本本,梁清玫從包裡拿了好幾盒喜糖出來遞給工作人員:“沾沾喜氣,麻煩你們了。”
工作人員笑着道謝:“不客氣,新婚快樂。”
梁清玫将紅色本子舉起示意給傅斯決看,唇角揚起,“新婚快樂。”
傅斯決斂眉,視線落在梁清玫臉上,低聲道:“新婚快樂。”
往回走的路上,還是傅斯決撐傘。
梁清玫美滋滋欣賞結婚證内頁的照片,沒别的,拍得太好看了,唇紅齒白的妙人一個。
她隻能這麼形容。
梁清玫本想拍給應可可看,但礙于傅斯決在旁邊,不好表現得太自戀。
看夠照片,梁清玫将兩本結婚證遞給他,“你保管吧。”
反正她也不能提離婚,本子放不放她這裡沒什麼區别。
傅斯決接過結婚證,看了眼心情不錯的梁清玫,“喜糖,你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你說喜糖?”梁清玫說,“我爸爸準備的,他說他們那個年代結婚領證都會給工作人員分一些,說是讓大家都開心開心嘛。”
實際上,那個時候物資匮乏,糖果也是難得的美味。
但梁清玫沒拒絕梁晉強同志的好意,出門前檢查包包,将那些喜糖帶上,方才就順手分給民政局工作人員了。
說到這兒,梁清玫低頭在包裡翻找了一會兒,又翻出一盒喜糖,遞到傅斯決眼前:“将将将将,給你留的一盒。”
傅斯決腳步停下,梁清玫走出傘下,趕忙退回來,躲進傘下。
“怎麼了?”她不明所以。
“剛剛。”傅斯決盯着梁清玫的眼睛,開口,聲線有些低,“你說你緊張的時候,我以為你不想和我結婚。”
梁清玫瞪大眼,生怕被傅斯決誤會,急忙解釋,“我哪有,我是緊張沒錯,但是我都答應你了,你錢都給了,我怎麼可能出爾反爾。”
“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梁清玫的錯覺,在梁清玫解釋完,傅斯決的表情更冷。
梁清玫摸不着頭腦,努力開導傅斯決:“你想想看,和你結婚,明顯是我占便宜,就好像地上有一百萬,人人都想撿,可是就我一個人撿到了,你就是那一百萬。”
梁清玫語氣實在誠懇,信誓旦旦,就差對天發誓。
傅斯決将傘面往梁清玫那側傾斜,眸光落在虛空處,重新邁步往前走,淡聲道:“可我不止一百萬。”
梁清玫跟着往前走,手掌一拍,“所以說,我占大便宜了!”
傅斯決糾正,“這件事不存在誰占誰便宜。”
梁清玫懂,合作共赢嘛。
“對,你說的對,我狹隘了。”梁清玫順着他的話說,“那喜糖你還要嗎?”
“隻有你手中最後一盒嗎?”
“對啊。”
“嗯。”傅斯決喉嚨溢出淺淺一聲應答。
梁清玫知道,她算是過了這關,口氣輕松:“這個外包裝扔了,你就把糖放在你辦公室,來不及吃飯就吃兩顆,總比胃不舒服好。”
“好。”
兩人一人說,一人答,撐傘走在樹蔭下,樹上知了時不時鳴叫兩聲,仿若在應和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