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落下來一隻溫熱的手掌,傅斯決将手搭在她肩上,隔着薄薄的布料将溫度傳遞至她。
梁清玫下意識擡頭看向傅斯決,兩人對視一眼,傅斯決不緊不慢開口:“不是說今天是家宴,飯菜還沒準備好嗎?”
一位挽着頭發的女人站起身,笑着接過話頭,“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們呢,這不是在和你爺爺說話嗎?”
這應該是大伯母,傅斯決說過,大伯母不愛出風頭,是個和事佬。
大伯母身後站着的年輕男人,應該就是大伯家的兒子傅令琛。
傅君譽鼻腔裡哼了一聲,聲音威嚴:“還爺爺,我看有些人就沒把我當過爺爺。”
離梁清玫近的短發女人跟着哼了聲,火上澆油:“可不是嘛,這才回國多久啊,說結婚就結婚,斯決啊,要我說,這男人就該趁着年輕的時候多談幾段戀愛,這樣才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總不能随随便便就找個人過一輩子吧,我們這樣的家庭離婚起來可是很麻煩的。”
短頭發,戴祖母綠耳墜,這應該是傅斯決說過的二伯母,二伯母想要把自己的侄女嫁給傅斯決,但被傅斯決拒絕過好幾次。
懂了,吃不到葡萄開始罵吃到葡萄的人。
梁清玫握住二伯母的手:“二伯母,你這句話我是最認同不過。”
二伯母差點沒收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從梁清玫手裡抽回自己的手,一臉驚詫:“你說什麼?”
梁清玫笑眯眯的,表情毫無攻擊性,無辜得有些天真:“我也是這麼和傅斯決說的,可傅斯決說真愛不需要太多考驗,能順順利利在一起就是上天最大的祝福了,上天都祝福我們了,二伯母,您肯定也會吧。”
二伯母:“……”
二伯母後面,傅明萱從一開始就垮着一張臉,見自己母親戰鬥力不夠,小聲嘀咕,“還真愛,我看你是真愛我哥的錢,有本事你别要我哥的錢啊。”
傅明萱聲音不大,但梁清玫聽得一清二楚,她沒和傅明萱計較,傅明萱這些話不痛不癢,還不夠格傷害到她。
對比起幾位女人的無硝煙戰争,屋裡的幾位男士就要沉默得多。
傅斯決現在所展現出的能力足夠讓另外幾位男人沉默,畢竟以後傅家的未來榮辱都要寄托在傅斯決身上,這個時候,和傅斯決唱反調簡直是不識時務。
傅斯決握住梁清玫的手,聲音放緩了幾分:“既然飯菜都準備好了,就先吃飯吧,今天來隻是想把我的妻子梁清玫介紹給大家認識,也不是婚禮,不需要太多的流程。”
“你還要舉辦婚禮?”
不等傅老爺子開口,二伯母倒是叫喚起來了。
傅斯決看向二伯父,一雙眸子平靜無波:“我記得家承今年要畢業了,工作方向确定好了嗎?難不成讀書上瘾了,準備繼續留在學校深造?”
二伯父擦汗。
傅家承那個狗崽子哪裡是讀書上瘾了,當初非得追着一個女孩去瑞士留學,結果學業情況一塌糊塗,還差點被退學,能不能拿到畢業證都不好說,讓夫妻倆愁得整晚睡不着覺。
二伯父賠笑道:“是家承不争氣,等他回國了,斯決你帶帶他,随便給他丢去一個公司,你讓他從掃地的做起我們都沒意見。”
說着拍了下自己妻子的後背,二伯母想起自己糟心的兒子,一時氣結,連先前要說什麼都忘記了。
傅老爺子看着一屋子的人還說不過傅斯決和梁清玫兩個人,用拐杖敲了敲地,“行了,不是說要吃飯嗎,都傻站着幹嘛,去餐廳。”
孟曉荷趕忙走過去扶起傅老爺子,柔聲道:“這不是斯決難得回一趟老宅嗎,還帶着清玫,大家就多聊了會兒,也是我忘記了,飯桌上聊也一樣。”
傅斯決和梁清玫走在最後面,梁清玫捏捏傅斯決的手,傅斯決低頭看她,梁清玫沖傅斯決使眼神。
傅斯決稍稍低頭。
梁清玫附在他耳邊說:“我剛剛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你别信啊。”
傅斯決一臉淡然:“我知道。”
梁清玫:“……”
她看他不知道。
剛才她都看到了,她說的時候他分明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歐式白餐桌足夠容納十二人同時就餐,桌上擺滿精緻誘人的食物,饒是剛剛經曆三堂‘會審’的梁清玫也抵抗不住食欲。
比起在客廳内的對話,飯桌上氣氛和諧得多,時不時有人問幾句梁清玫過往的學業和工作經曆,對梁家,則隻字不提。
因為回答問題,梁清玫吃飯速度肉眼可見放慢,她怕嘴裡塞滿吃不方便說話。
偶爾來不及接話,傅斯決便會幫她回幾句,他對她的情況了解得實在多,仿佛兩人結識了許久一般。
有傅斯決幫忙,梁清玫終于能專心吃飯,但吃着吃着,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盤子裡時不時多出來一堆她喜歡的菜,遇到需要剝殼的海鮮,還統統都去了殼兒。
梁清玫看着面前的美食,心都要軟了,投給傅斯決一個無聲的感激眼神。
她果然沒有看錯傅斯決,一個懂得為他人服務的孩子,再差都不會差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