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膽戰心驚地扶着那個凳子,“王爺,我的王爺,您可千萬小心着些,别摔了自個兒,如果真摔了,就倒在老奴的身上,奴才給您當肉墊兒”。
唐阮看着忠心耿耿的蘇培盛決定再給他一點表現的機會,她指着更高的枝頭嚷嚷,“我要那個高的,那個更紅,肯定更甜”。
“啊?唐主子您可不能這樣呐”。
蘇培盛凄厲的叫聲驚飛一堆偷吃櫻桃果子的小鳥,也引來許多人的注意力。
唐母聽着後院自家姑娘那頤氣指使的聲音,心頭的擔憂慢慢就散去了。
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村裡種地的農民多收了三袋麥子也會想着買個小妾,然後全家人一起挨餓受凍。
嫁給誰最後都一樣……隻要阿阮是自願的,隻要王爺肯對她好。
吃飯的時候,唐阮便敏銳的察覺到娘親的情緒變了,是以飯後她便大着膽子跟娘親去廂房裡說體己話。
唐母上下打量着女兒,見她紅撲撲的小臉白裡透粉,眉眼彎彎常含着笑,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個個都是可以當鎮店之寶的東西,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挪開些許。
但還有一件事始終讓人擔憂,她壓低聲音問道,“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他的?”
唐阮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唐母又想歎氣了,這樣的姑娘在王爺的後院裡真的能安穩過下去嗎?
“本來隻是懷疑的”。
可自家姑娘不用詐就全招了
她想了又想,猶豫良久終是不放心,她瞥了一眼院中,隻見幾個男人在一處說話,沒人注意這個廂房才小聲問道,“王爺沒有懷疑什麼吧?”
有些男人自己沒有本事,對媳婦看得賊緊,就怕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自個兒的。
王爺雖然是個有大本事的,不會像那些人自卑又敏感,但皇家是最講究血脈的地方,會不會有人以此來攻讦阿阮?
“您就别擔心了”。
唐阮給娘親講了王爺分給她的人,替她籌辦的制糖坊,親自求來的聖旨,還有唐家人皇商身份。
唐母聽得又是高興,又是歎氣,“王爺對你好就成,可家裡······”
若是李三七對自家孩子不好,她大可以把人叫過來罵上一頓,唐樓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那厮狠狠打一頓。
可這是王爺······
唐阮沒應聲,沒有人權的地方就是這樣。
隻是,許多事情沒有必要跟家裡人講,他們幫不上忙,但也睡不着覺。
“所以您要多督促哥哥”,唐阮笑眯眯地依偎進母親的懷抱裡,“讓哥哥好好辦差,多多掙錢,那便是我以後的底氣了”。
唐母瞬間有了鬥志,“你放心,日後我跟你爹必會看好你哥哥的”。
無論在哪,有子嗣傍身,有錢财開路,日子總不會太難過的。
不過皇家不同于尋常人家,花銷肯定不菲,唐母起身翻了翻箱籠,将所有的銀票銀子都往唐阮手裡塞。
“對手下人别吝啬銀錢,得恩威并濟才好”。
“雖然王爺對你還算體貼,但你也不可恃寵生嬌,惹人厭煩”。
“受了委屈不能不提,也不能一直提”
“皇家看重子嗣,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再生兩個,日後便是不能成為你的依仗,有孩子相伴,心中也能寬慰許多”。
娘倆嘀嘀咕咕了許久,唐母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多年的生存經驗全數交給女兒,隻是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别快,看着外面的天色,再不舍也得回去了。
唐家幾口将人送到大門,即便有千言萬語也沒了再說出口的機會。
“不必送了”。
唐阮勸了一句,扶着四爺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人生的路很長很長,父母親人能陪着的路程也就那麼一截,剩下的路隻能獨孤前行。
她閉了閉眼想散去那些不停湧上來的水汽,可眼角依舊慢慢地沁出濕意。
“阿阮莫哭”。
有柔軟至極的帕子拭過眼角,唐阮睜開眼,隻見身旁的男人張開了雙臂。
四爺将人摟在懷裡,像是父母安撫孩童那般,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着她的脊背。
“我會一直陪着你”。
馬車慢悠悠的晃動起來,像是兒時的搖籃,身邊人懷抱暖和的像幼時的襁褓。
夕陽照在馬車上,又透過車簾灑進車内,唐阮擡頭看了四爺一眼,依偎進那個溫暖的懷抱。
“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