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四爺伸手扶住快要跪在地上的女子,“在我這兒,你無需跪拜”。
挺直的脊梁就該站得筆直,就該昂首挺胸,就該肆意潇灑,而不是垂首弓腰,成為面目全非的靈魂。
他望進她的眼中,視線與她的視線交彙黏着,“我有三計,你可願聽?”
唐阮強忍羞意,回望他的眼睛,“先生願教,學生之幸”。
“非汝能敵者,且差異甚大,收起鋒芒,虛與委蛇,靜待時機”。
太子的浪蕩,三哥的醉心書法,他的看破紅塵與世無争,甚至連幾個小的不知世事,全都是假的。
大家都在等。
“失權者,借力打力”。
陳啟不過是在慈家地盤上的失權者,找到真正掌握權利的那個人,他便成了一個一戳就會破的幻影。
太子的權利,八弟的風光,亦是如此。
“當然,你還少了些保護自己的手段”。
四爺摩挲着手中纖細的手臂,“權力并非言語之事,非武力不可得”。
江山、美人,并非是靠規則和言語,靠的是手裡實打實的力量。
汗阿瑪親政之時除鳌拜,滅三藩,不過是像整個大清展示自己的武力,有這種力量的存在,所有人都得老老實實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武力?”唐阮遲疑着重複。
前面兩個她都能聽懂,但第三個對于一個普法教育接受了很多年的人來說,實在有些遙遠。
除了在初中不懂事的時候,會崇拜那些打架的人,其餘之時,大家都是用有色的眼光去看那些愛動手的人。
難不成,讓她現在去學武?
見她驚訝的瞪大眼睛,滿滿的疑惑幾乎溢出,四爺忍不住發笑。
他忍了又忍,隻輕輕的捏了捏掌心的手臂,沒有摸上她毛茸茸的腦袋,也不曾親上那雙圓溜溜的眼睛。
“是你的手上,得有可以用的人”。
或是軍隊。
天下女子墨守成規者重多,終其一生,都在規則的怪圈裡打轉,頭撞南牆也不自知。
阿阮既已經跳出來,他便不介意再幫她一把。
“倚棋”,男人微微揚起聲音,不為人知的陰影處便出現一個身影,“她的身手很好,能夠幫你”。
處理内宅事務,一個暗衛足矣。
他想了想,又揮手叫了一個人進來,“若是涉及府外之事,吩咐他便是”。
唐阮回首望去,除了自家丫鬟之外,還有一個憨厚又老實的人跪在地上。
那人伏下身子,将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以示臣服,“奴才小路子給主子磕頭,主子萬安”。
她眯起眼細看,卻發現這身影有些熟悉,正是當初帶人拖走馬車,又審訊三七哥哥的路管事。
當初在柴房外不可一世的人,此刻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連眼神都不敢落在她的鞋子上。
這,就是權力?
與此同時,她的心中難以抑制地産生一個念頭。
他喜歡她。
不會錯。
權力這麼珍貴的東西,怎會有人願意和别人一起分享。
一定是喜歡,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她的心底升起隐秘的雀躍,忍不住立刻轉身去尋他的眼睛,想要從中得到一些肯定。
昏黃的燭光下,唐阮看見漆黑澄澈的眼睛同樣緊緊的盯着自己。
清冷疏離的月光,竟然真的照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