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男打開門,一間看上去不大,昏暗但整潔的屋子呈現在眼前。屋裡的家具擺放整齊,就連衣架上的衣服都按照統一标準挂起,能看出屋主人的講究程度……通俗點講,就是強迫症。我注意到玄關旁鞋櫃上擺放着的幾瓶酒精和消毒液。
不僅有強迫症還有潔癖,這點和我挺像。
但他把自己的房間給我,那他住哪裡。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就将鑰匙交給我,然後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間,獨留我一人。
我對目前的情況不知所措,一邊在大腦裡面理着信息,一邊在就近的沙發椅上坐下。剛坐下,我就瞪大了雙眼。這沙發……太柔軟了,就連我昨晚湊合休息用的床都沒這麼舒适。
可惜現在沒時間給我享受,我強行把自己從沙發上剝離開,在房間裡檢查起來。
這屋子和酒店的普通标間差不多,一間卧室再加上一間洗漱區就是全部了,客廳和卧室同在一間,再次就幹脆使用卧室統一稱呼。
衣櫃裡是空的,床頭櫃隻有第一層抽屜裡有兩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我拿起一看,沒有聽說過的牌子,但既然是密封着的,問題應該不大。我擰開瓶蓋微抿了一口,潤濕幹澀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飲水的緣故,剛喝下去時竟然感覺到微甜。
我覺得自己的膽子簡直大的吓人,連這種來曆不明的水也敢喝。人的下限是可以被突破的,就像現在的我因為太渴而敢喝房裡的密封礦泉水,也許等我包裡的應急食物吃完了,我甚至能願意入口這裡的食物。
除了水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哦,牆上還有一個挂鐘,秒針走的飛快,也許是壞掉了,我隻瞥了一眼就移開視線。
這裡沒有紅門,所以我還得去外面看看。
我剛打開封門準備出去,卻迎面和無臉人撞上了。他的手裡端着一個盤子,裡面放有兩片面包個一杯牛奶。
他問:[您要出去嗎?]
“是……”我硬着頭皮說。
[去酒店外面?]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猜到的,但為了安全起見,我決定閉口不談。
見我不說話,他邁開細長的腿走進房内,為了不與他貼太近,我被迫連續退後兩步。他反手帶上房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這個空間裡隻剩我們兩個了,我緊張起來。
他倒是沒做什麼隻是将盤子抵到我的面前。我連連擺手,“不了,謝謝。我不……我暫時不餓。”
無臉人收回盤子轉身面向牆壁,我正好奇,突然牆壁張開一張大嘴,無臉人連食物代餐聚一起扔了進去。大嘴吧唧吧唧的咀嚼起來,頭頂上方又出現了一隻紅色的眼睛,像是燈一樣發着紅光将屋裡照亮,血腥又詭異。
眼珠滴溜滴溜的轉了兩圈,然後定格在我的身上。我被吓的一個哆嗦,牆壁上的大嘴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門牙。
下一秒,嘴巴和眼睛一起消失了。
無臉人從身後取出了一本寫字冊……說真的,我不知道他到底從哪裡拿出來這麼大一本冊子,他身上的西裝口袋那麼小,又沒有被其餘的收納物。
[您一定要出去?]
他問我。
倒不是一定……如果能确定紅門在酒店裡面,我肯定用不着出去。但鑒于先前我向他詢問紅門消息時每次都碰了一鼻子灰,我避開了紅門的話題,“對,我要找紅門。”
他思索片刻:[一定要找到紅門嗎?]
這是肯定的,我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腦海裡浮現出小狗的臉,因為有人在等我。但這次我沒有說實話:“不為什麼。”
他看上去若有所思,我有些緊張。我并不知道紅門對于他或者這個世界而言意味着什麼,如果不清楚還好,但如果紅門對他們意義非常,比如從紅門那裡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必死無疑之類,那可就麻煩了。
好在無臉人并沒有多問,隻告訴我:[外面很危險,為了您的安全,我陪您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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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外面安不安全暫且不談,和無臉人待在一起我真的很慌張,畢竟對于前方的未知,無臉人更令我恐懼,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安全的。周圍一片漆黑,哪怕打着手電筒都沒有用。我能聽見無臉人的腳步聲,他确實一直跟着我。
地面都是未加工過的泥土你,雜草叢生。有的草甚至幾乎和我的膝蓋一樣,邊緣帶着鋒利的鋸齒,幸好我穿的是長褲,否則皮膚肯定會被割破。我很奇怪,這鬼地方不存在白天隻有永久的黑夜,這些植物沒有陽光到底是怎麼生長的。
果然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再繼續往前,雜草從大片高高的草叢變成了隻有幾根鶴立雞群,其餘都是短胡茬式的紮根在地上,腳踩過的時候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它們也像胡茬一樣堅硬,哪怕腳反複碾壓,拿開後反彈恢複直立着的原樣。
我突然感覺到有一陣風,拂過的時候就像絲綢撫摸我的臉龐,雖然是微弱的風,但我仍然感覺到了。風吹來的方向是前方。經過我的觀察,這個世界本應該不存在風啊雨啊等自然現象,但當揮動手臂的時候仍然能造成微弱的風。我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未被光柱照亮的黑暗,那裡有什麼……
一根手臂橫在身前,我有些不滿,正想說讓開,無臉人掏出一塊懷表舉到我的眼前,拇指按着頂端的柄部,咔哒一聲懷表打開了,表盤上的指針正在飛速旋轉,我一眼就看到最短的指針已經臨近“六”。明明隻感覺剛過去兩三個小時而已……前不久還是早上六七點左右,現在就臨近晚上了?我狐疑地看向無臉人。
[時間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似乎擔心我忘了酒店規定,他提醒道:[晚上六點後不得離開酒店房間。]
“你的表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我合理的發出疑問,“你看表盤的指針轉的這麼快,而且我明明記得……”
我突然啞了聲,因為我回憶起離開房間時牆上挂鐘指針的不尋常。
[時間不等人。]他告訴我。
我想得到的是一個合理解釋,比如為什麼時間回歸的這麼快,又比如這個世界的鐘是不是有問題,而他給我的算什麼狗屁解釋。但沒辦法,我對這裡并不熟悉,最好還是聽從。我跟着他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我一步三回頭,時不時看向身後的黑暗。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我,令我無法控制地想要靠近,但同時腦海裡又有一個聲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