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一隻手,緊緊握在手裡,直白地說:“想你了!”
嚴靜沉微微睜大眼睛,對他突然的“不含蓄”“顯眼”有些意外,無奈這三個字聽起來太過受用,她笑着附在他耳邊說:“我也想你。”
沈行遠滿意地笑了一下,看向她身旁的少年,“這位是?”
嚴靜沉連忙道:“這是我表弟靜恒,舅舅家的孩子。”
沈行遠:“……表弟你好!”
這變臉速度,快趕上川劇表演。
十六七歲的少年,最是叛逆,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糧,自然不接沈行遠的示好,吊着眉梢問:“你又是誰?”
他沒記錯的話,幾天前各家親戚在宴席上關心靜沉表姐人生大事的時候,她明确表示過:單身,先搞事業,不談感情。
沈行遠不知其中内情,自然如實回答:“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我姓沈,沈行遠。”
“她前幾天才說自己單身!”
沈行遠愣了一下,心裡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擔心,他怕自己嘴快說錯話,會給嚴靜沉添麻煩。白家這麼大一家人,她要面對的情況絕對比他難上百倍。
他轉頭去看她,無聲詢問她的意見,她撓了撓他的手心,對白靜恒道:“那是騙你們的。”
“為什麼?”少年不解,都是一家人,她何至于這樣瞞騙他們?
“我有我的考量。”嚴靜沉說,“這事兒你别給我抖落出去,知不知道?”
“我不!”
“你敢?”
“我怎麼不敢?”白靜恒賤兮兮地說,看見表姐着急,便得寸進尺地提條件要好處。
“你想得美!”嚴靜沉二話不說給拒了,“你敢告密,我就告訴小舅你跟班上女同學早戀,讓他收拾你。”
“……算你狠!”白靜恒憤而甩手,轉身就走。
“回來。”嚴靜沉叫住他。
“又幹嘛?”
嚴靜沉把狗繩塞遞給他,拍拍他的肩,說:“姐姐臨時有事,就不跟你一塊兒去了,你照顧好狗狗啊。”
“你不要欺人太甚!”
沈行遠見縫插針地示好:“辛苦表弟了,手辦和遊戲機,我給你買。”
“真的?”
“你别慣着他!”
姐弟倆異口同聲,沈行遠看了看虎姐,對貓弟承諾道:“我說話算話。”
“謝謝姐夫!”白靜恒當場投敵,狗腿地接過狗繩,準備再奉承幾句,卻見表姐觸電似的甩開了男朋友的手。
扭頭一看,對面一輛白色奧迪緩緩停下,擋住了沈行遠那輛SUV,原來是有重要人物突然到場,他心裡惋惜不已,看來手辦和遊戲機都沒戲了。
副駕的車窗被降下,他大舅白岚君探出頭來問:“靜沉、靜恒,你們在這裡站着做什麼?”
老太太早些時候出門辦事,長子次女和長孫作陪,此時副駕坐着他大舅,那後座坐的必然是……
白靜恒哪敢回話,餘光去看表姐,她顯然比他大膽、鎮定,避重就輕地回答:“遇到一個朋友,在這兒說了會兒話。”
“朋友?是男朋友吧?”白岚君笑問。
果然,他們都看到了。
嚴靜沉艱難地點了點頭,身陷如此進退兩難的處境,她為沈行遠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和決心。
他心中動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問:“這是舅舅嗎?”
“嗯。”
他上前兩步,對白岚君行了個彎腰禮,“舅舅您好,我是小嚴的男朋友,我姓沈,沈行遠。”
“沈先生,你好!”白岚君連忙回禮,他看得出對面的男人有些年紀,也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卻心甘情願在他面前充當晚輩,他登時起了興趣,“你從哪裡過來?”
“雲港。今天下班早,就過來看看小嚴。”
“雲港離這裡可不近啊……”白岚君說,坐在後座的老太太忽然發話,措辭實在刻薄,他隻好收起好奇心,把話委婉地轉達給外甥女:“來者是客,請人家回去坐坐。”
說罷,讓兒子把車開走。
而後座那面黑漆漆的車窗,從始至終,都沒有為嚴靜沉降落半寸。
她洩氣極了,隻覺得積攢許久的勇氣頃刻之間散得一幹二淨,外婆反對的态度,比她預想的更堅決、更惡劣。
沈行遠輕輕攬住她的肩,柔聲說:“放心,老人家不會太為難我們的。”
嚴靜沉看着他,想起方才他為她在舅舅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裡很是酸澀,她知道他從不是什麼死要面子的人,可他也是有面子的,她絕不能讓他在這個年紀,被人打碎金裝、踐踏尊嚴,她将他往車上推,“你走吧!”
“我走了,你怎麼跟舅舅交待?”
“讓你走就走!”
“不行。今天既然來了,幹脆把話跟你家裡人說清楚,他們要打要罵,我都認。”誰叫他意志不堅定,禍害了人家的千金小姐。
“你傻啊,他們要是真打你罵你,傳出去你臉還要不要了?”
沈行遠這才反應過來,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沒關系的,小嚴。”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要你。
白靜恒無語地望着面前拉拉扯扯的兩人,暗自感慨,他這“表姐夫”長得一表人才,做事也上道,可惜,來曆不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