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懸在床沿搖搖欲墜。
在它跌落地闆之前,沈行遠伸手将它救了回來,左臂托起嚴靜沉的身體,将枕頭墊在她身下腰間。
嚴靜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舉動的含義,想逃,嘴裡反複向他強調“不行”。
沈行遠不聽,健碩的身軀再次覆上來,以吻淹沒她的抗議。
嚴大小姐為此整整半日沒理人。
沈行遠中午回家陪她吃午飯,她仍腰軟不肯起床,反正李阿姨做好飯菜便回了,家裡沒别人,沈行遠也不必顧什麼體統,于是把飯菜端進客卧,一箸一箸喂大小姐嘴裡。
沈行遠一走,嚴靜沉繼續睡,立志把黑眼圈也睡走。
沒多久又被他的來電吵醒,嚴靜沉很不爽,惡狠狠地威脅他:“上班摸魚是吧?小心我找你領導告狀!”
沈行遠笑:“起床了嗎?”
“沒有。”
“睡飽了就起來,再睡下去晚上又精神得睡不着,生物鐘還是調不回來。”
“要你管。”
沈行遠自讨沒趣,溫言軟語地哄她,道完别要挂電話了,腹中又生一計,“對了小嚴,我中午走得急,文件好像落書房了,你去幫我找找,找到了拍照發給我。”
事關工作,嚴靜沉不敢怠慢,一掀被子,趿拉着拖鞋就往書房去。
沈行遠要的文件就擺在桌面上,嚴靜沉一頁不落地拍照發給他,忙活完,他又得寸進尺地交待起新任務——
不久前嚴靜沉曾向他提起有意在前院花園裡搭秋千,今日他請了工人過來搭建,要她監工。
看來這被窩一旦離開,想再回去就難了。
嚴靜沉癱在皮椅裡連連歎氣,論鬥智鬥勇,她到底是不敵這個老男人啊!
隻不過,她雖敗猶榮。
沈行遠的書房在主卧裡,這是嚴靜沉第二次進來,因為隻要她到雲港度假,沈行遠必然死皮賴臉睡在她那間房。
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裡空空蕩蕩,隻有唱片機和數十張舊專輯抓人眼球。
這次再來,這裡明顯充實很多,書櫃裡新添了兩排書籍,書桌上書本文件堆積成山,透明塑膠桌墊下還壓着幾張紙,有些是手稿,有些是打印件,都記錄着工作相關的重要信息,像學生時代的她把課表或數學公式抄下來貼在課桌一角。
教學相長,沈行遠重拾飛行□□身份,要學的東西看來也是不可鬥量。
嚴靜沉忍俊不禁,低頭拉開書桌右邊最上層抽屜,想看看是否還有其他驚喜。
裡面隻放着一個檔案袋,她拿出來打開,指尖夾出幾頁A4紙,首頁擡頭一行加粗黑體大字——
房産贈與合同書。
嚴靜沉逐字逐句将合同書讀完。
她的男朋友欲将名下位于市一小附近的一套房産無償贈送給他與前任的婚生子,合同書一式兩份,他都已在末尾落款處簽名,律所公章也已蓋下,隻要喬靈代沈加簽字,合同立即生效。
看簽約日期,2021年05月03日,正是沈行遠與她确定關系的第二天。
嚴靜沉仍然清楚記得那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們相約逛街,奈何外公外婆進城探親,她沒能如願出門,可她實在太想和他黏在一起,于是視頻、電話、短信整日不曾間斷。
現在看來,在他們沒有見面的那一天,沈行遠其實一心兩用,一邊陪她,一邊為曾經的家人“計深遠”。
沈加始終是他的骨肉血親,嚴靜沉對他的做法毫無異議,隻是感到奇怪,為何過去快三個月,受贈人一欄依舊空空如也?
是沈行遠中途反悔,還是喬靈不肯簽字?
嚴靜沉将紙張收攏,裝進檔案袋,放回原位,樓下的可視電話正好響了,她連忙下去接人。
本以為工人們隻是上門裝個秋千,沒想到他們開來一輛卡車,從車廂裡卸下來一堆花紋精美的碳化木,要在前院選地額外搭一座涼亭。
這不是一項小工程。
嚴靜沉看了看院子裡無辜的花花草草,忽然有點不想放他們進門。
打電話給沈行遠再三确認後,嚴靜沉才勉強同意開工。
午後,嚴靜沉靠坐在飄窗上用平闆電腦玩拼圖,玩累了便看看工人們施工。
木材橫七豎八地堆在草坪上,壓倒一片矮小的灌木叢,打孔機聒噪不停,木屑漫天飛舞,涼亭慢慢有了雛形。
她拍照發給沈行遠,讓他看一片狼藉的花園。
他對此早有預料,一笑帶過,揚着嘴角回複她:「涼亭搭起來以後我們可以在周圍種幾株藤本植物,你想種什麼?」
「紫藤,或者葡萄?」
「紫藤吧。柳城雨水多,不宜種葡萄。」
「好,聽專業人士的。」
她滿心甜蜜地看着屏幕上的對話,臉微微發熱,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樣,如癡如醉地想着對方。
平闆長時間待機快要息屏時,又被她捧起來,發出去一張兩隻寵物貓慵懶相貼的表情包。
沈行遠于是問:「一個人在家是不是有點無聊?」
「有點兒……」
「我争取早點回去。」
嚴靜沉甜蜜地笑着,突發奇想:「我可不可以去訓練基地找你?」
「不嫌累你就來吧,打車過來大約二十分鐘。」
「但是,我這個閑雜人等進得去麼?」
「我會去接你,這不是問題。不過這裡實行軍事化管理,外來人員不能随意亂逛,所以你進來以後隻能待在我辦公室,願意嗎?」
「願意!保證不給組織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