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賀繞開地上的血迹，在實驗室裡左右看了看。

“找什麼呢？”陸有道走到屍體旁邊看了看，沒認出來這是哪位。

“想找個手套，把這位先從裡面弄出來。”

陸有道點頭，他在實驗室裡看了看，從操作台下面的抽屜裡找到了醫用橡膠手套，自己先帶了一雙，又遞給雲賀一雙。

陸有道蹲在屍體前，他先觸摸了一下屍體的皮膚，還是溫熱的。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他回頭看了雲賀一眼。

雲賀沒說話，蹲在屍體的另一側。他跟陸有道一起把屍體從通風管處擡了出來，屍體被拖進通風管道的部位被啃食的能看到白花花的骨頭，上面還有一個尖尖的牙印。

“這麼小的人類幼崽，就長了這麼鋒利的牙齒啊……”竹安湊到旁邊看。

“人類幼崽當然沒這種牙齒，它已經不算是人了。”陸有道從他的衣兜裡翻出了一張ID卡。

“這人我确實沒怎麼見過，平時應該隻負責實驗室的工作，”陸有道把他的卡片收好，這人等級更高些，留着身份卡總是有用的。

幾人說話的功夫，屍體創面處已經開始泛起青紫色。雲賀皺了下眉，取了一張符紙，注入靈氣後貼在這人額頭上。

“走吧，那鬼嬰應該已經吃飽了他的血肉魂魄，它現在大概率會找一個地方養精蓄銳，消化剛才攝取的養分。”淺藍色的光暈把那人包圍，他屁股上的黑紫色慢慢退去，變回了失血過多的慘白色。

“他身上的黑紫色消失了！雲道長，你能治療賽博感染病？”竹安震驚擡頭。

雲賀并沒有回答是或否：“隻是在發病前替他把毒素清除掉罷了，賽博感染病控制他之前，他就已經死亡了。直接摧毀他的神經通道就能組織感染病進一步惡化，這種事你們藍隊也能做得到。”

“你那個劉主任呢？還在門口？先把他弄醒，問問什麼情況。”雲賀說完就站起身脫下手套，順手丢進旁邊的意料垃圾桶。

他一轉身，發現钴藍站在實驗室門口，并沒有進來。

“藍隊長？”雲賀以為钴藍是為了看着劉主任才沒有進來，他邊往外走邊問：“劉主任醒了嗎？”

而钴藍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他直勾勾地盯着實驗室中間的巨大培養缸，并沒有聽到雲賀跟自己說話。

雲賀和钴藍見過這麼多次面，也是第一次見他發呆，還覺得挺新奇的。于是他放輕了動作，順着钴藍的視線，一起看着培養缸。

培養缸裡不知道出自那種生物的肉塊，呈現出半透明狀，質地似乎很輕盈，随着培養液體的流動打轉。

雲賀看了一會兒，莫名覺得這些肉塊飄蕩的樣子很好看，像是水母。他隻在電子報紙上看到過水母，那是一段視頻，記錄着人類在星球上尋找到的最後一隻水母死亡之前的樣子。

“你倆看什麼呢？”陸有道摘了手套，在操作台前用消毒液洗了洗手，又拿着瓶便攜式的消毒水給雲賀也噴了噴。

雲賀被手上的涼意吓了一跳，緩過神來看到旁邊的陸有道看了一眼钴藍，又挑着眉看向自己。

“咳，沒事兒，”雲賀咳了一下：“看這玻璃鋼呢，裡面裝着的是什麼啊，還挺好看的。”

钴藍聽到雲賀說好看二字，他轉過頭看了雲賀一眼，但依舊沒說話。

陸有道點了點頭，邊說邊往玻璃鋼那邊走：“你還真别說，确實還挺好看的，讓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啊……”

“藍隊，我先出去了啊。”竹安沒有過去湊熱鬧，跟钴藍打過招呼後直接離開了實驗室。

陸有道在培養缸下面看了半天：“S3-Tn-14270，沒聽說過啊……看樣子這缸東西已經保存了很久了，我看箱子的下面兒貼的标号起碼得十幾年前了。”

“……你想知道？”旁邊兒一直沒出聲的钴藍突然開口問雲賀，雲賀扭頭和钴藍對視，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從钴藍平靜的眼睛裡，察覺到了淡淡的悲傷。

“知不知道都沒事兒，就是覺得很好看，所以有點兒好奇。”雲賀說。

“S市第三研究院，第14270号實驗對象，實驗本體是……燈塔水母。”钴藍很平靜的說。

“？”雲賀震驚：“真的假的啊？但他們不是早就……啊。”

雲賀突然止住了話頭，撓了撓脖子。在他黑色的防風巾下的脖子上，有一片青紫色的勒痕，那是剛才中了鬼嬰的招留下的。

钴藍視線往下移，在他的脖子上停留了停留了幾秒，之前雲賀風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他看到了那片駭人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