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牆，密封的窗，一個個上着鎖的玻璃隔間。

哒哒的腳步聲，一個小男孩從玻璃隔間前跑過去。

走廊兩側的玻璃隔間裡，各式各樣的眼睛睜開來，一起貼着玻璃注視着迷路的人類幼崽。

他不敢停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離開這裡，隻能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走廊蒼白整潔的地闆開始崩塌，此時已經刹不住腳了，于是他的身體被慣性抛至半空，跌入黑暗裡。

雲賀睜開了眼睛。

太陽穴的跳痛讓他恍惚，他捂着頭，掙紮着從金屬地闆上靠着飛艇壁坐起來，钴藍拎着雲賀的背包從外面爬了進來。

“你醒了？”钴藍把背包放在雲賀駕駛座旁邊。

“醒了，”雲賀撐着牆站起來，“我操，剛才是怎麼了，電磁脈沖？”

“嗯，應該是遇到了電磁脈沖，你暈過去的時候又發生了兩次，這裡太危險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好。”雲賀沒再說什麼，認證了聲紋啟動飛艇。

飛艇電機運轉，底部噴出的氣體揚起四周塵土，飛艇緩緩升上半空。

電磁脈沖在這個星球很常見，過度的開發，大量污染排放，高頻率的武器實驗等等，早就使這顆星球生态系統近乎崩潰。人口衆多的城市，會有公司釋放的電磁防護罩，但普通人就算暴露在電磁暴裡，短時間内也不會出現雲賀這樣的痛苦和暈厥。

不過钴藍并沒有問雲賀為什麼，雲賀自然不會主動說。

雲賀一邊架勢飛艇一邊朝下看，森林依舊平靜。他正想開口說點兒什麼，餘光就看見遠處的樹林像是被無形的風刃略過一樣，樹冠開始傾倒。

“我操！” “來了！”二人同時開口，雲賀操縱飛艇已是來不及，他隻能咬着牙試圖把飛艇再拉高些，可那道風刃實在來的太快，已經躲不過去了！

雲賀抽出三張黃符，單手結印，一道金色的光罩住飛艇，以防飛艇在空中受損。

“失禮了！”钴藍在他身後說，就在那道風刃即将略過飛行器的時候，钴藍上前一步，雙手捂住了他的太陽穴。

嗡——

飛艇的金屬機身發出嗡鳴，操縱闆面發出刺耳的電流聲，飛艇被刮得朝旁邊歪倒，雲賀重心不穩，狠狠撞在飛艇内壁上。

钴藍比雲賀稍微好一些，他撐開八條蛛腿，牢牢卡着艙内縫隙，勉強維持住了平衡。

雲賀隻感覺腦内又像之前那樣傳來電流聲，但這次被什麼東西隔絕了一部分，尚且還在忍耐範圍内。

風刃過去，飛艇自動擺正，雲賀隻覺得半邊身體都要散架了。

“我操？”雲賀又爆了句粗口，“怎麼回事兒啊？沒完沒了了！”

钴藍不動聲色的收回手，純黑色的眼瞳一直盯着窗外，“還沒結束。”

雲賀聽了立刻扭頭去看，他盯着森林上空，突然心髒開始猛烈的跳動。

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麼，但這種感覺絕對算不上是好事。

雲賀把飛艇拉高，設置好航向朝着澤川市飛去，飛艇很快離開了脈沖的範圍，雲賀持續跳痛的腦袋總算得到了緩解。

“咱們這算是出來了？”雲賀深呼吸，揉了揉太陽穴。

“已經離開了脈沖範圍。”

“那就行，”眼看着又要沉默一路，雲賀握着操縱杆開始沒話找話：“話說我剛才好像暈過去了，是你把我弄進飛艇來的？”

钴藍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是，是風把你吹進去的。”

雲賀：“……”

雲賀：“那個，謝了啊。”

“不用謝，恒星為您服務。”

雲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钴藍從窗戶的反光看到雲賀彎彎的眼睛，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雲賀一邊樂一邊覺得自己有病，聽一隻蜘蛛講冷笑話還能樂成這樣，他懷疑八成是剛才把腦子給撞壞了。

想到這裡，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什麼畫面，轉身去扯钴藍的手。

钴藍吓了一跳，把手往回縮了縮：“嗯？”

雲賀朝着钴藍伸出手：“手給我。”

钴藍緩緩歪了歪頭：“？”

他經常在大街上看到人類牽手或者擁抱，然後他們身上的情緒波動就會變大。他覺得或許人類是需要依靠和同類肌膚相貼，來調節自身情緒。

但是此時此刻未免有點太突然了，并且自己和人類非同族，靠肌膚接觸能起到調節情緒的作用嗎？

钴藍想了半天，雲賀就一直保持着側身伸手的姿勢。于是钴藍伸出右手放在雲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