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論喊出對方姓名。
于是他單刀直入:“你也要攔我?”
“沒有沒有,”對方意外地有一副好脾性,“是宗主方才傳訊于我,召你前去。”
宗主出關了?
宮不禦正欲上前補刀的腳頓了頓,擡手往前一指:“那他呢?”
正表演吐血的白毛老頭身體一僵,試圖以裝死蒙混過關。
結果自然是不如人意:“刑長老自然也要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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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記憶中的說法,雲清宗宗主如今已突破化神巅峰,達到了煉虛境界。
同對方打上照面的瞬間,宮不禦就能感受到一股較之白毛老頭強橫千倍萬倍的威壓,幾乎沉重得他擡不起頭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如影随形的危機感散去,宮不禦才發覺自己已驚出了滿臉冷汗。
“都來了。”
飽含威嚴的男性嗓音響起,宮不禦擡眼望去,隻見面容清雅的宗主身着一身華服,端坐于圓台之上,周身湧動着澎湃的靈氣光暈。
對方見他擡頭,忽而展顔大笑幾聲,連道了三聲好。
“不禦啊,本宗主這次出關,門内當數你的修為精進速度為最,今後可要繼續努力,切莫堕了我宗威名,好教外面那些人知道,我雲清宗天驕的厲害。”
——不愧是能壓得住他師尊的人,連誇贊的表達方式都如出一撤。
宮不禦能說什麼,他隻能應:“是。”
聽完兩人各自介紹的前因後果,雲清宗主臉上和藹的笑意漸斂,将目光移向了同樣被叫來的執法堂首席。
“刑鴻煊,你可知罪?”
同宮不禦覺醒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一般無二,隻不過質問的目标發生了調換。
刑鴻煊渾身顫抖,在如山的威壓下癱倒在地,不久前小人得意的神态蕩然無存,像是一顆又老又醜的皺巴菜團子。
“宗主,冤枉啊,我等今次不過隻是一時失察,那鹿姓弟子所犯之錯确實罄竹難書,即便不由霧妄林起,也終将同此刻這般遭到懲戒啊!”
一段話說得慷慨激昂,宮不禦差點都要信了。
“哦?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我願向天發誓,縱使我等不判,鹿且微也終有一日會落得這般下場,無非是時間早晚問題。”
絕口不提證據真假,真是鑽得好一手誓言漏洞。
宮不禦心中惱怒,看向刑老頭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這……”
上方的聲音明顯猶豫了起來,停頓片刻後表了态。
“不禦啊,天道誓言可不是随便出口的,我知你一向心軟,但這次就不必再替人求情了吧。”
聞言,宮不禦心底可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從劇情中得知眼前态度親和的宗主是陷害鹿且微的幕後黑手時,他還有些難以接受。
此時聽到這表面安撫,實則咬死罪證的話,他心中冷笑連連。
不怪事發後宗主出關速度之快,必定是刑鴻煊見事情敗露,搬出這座大山來壓制他師尊的。
宮不禦垂下頭,掩飾住眼中的冷意,恭敬道:“弟子知曉。”
擋在他面前的何止天道,近有大山一般的煉虛強者,遠有不知何時入宗的主角。
縱然境界已至元嬰,他依舊不夠強。
見他不再多言,雲清宗主滿意颔首,意思意思訓斥了幾句,便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正巧你在,便來說一說本次新弟子入門考核的事吧。”
宮不禦眸光一閃,心道——最後,也是最大的擋路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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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新弟子考核之事安排妥當,宮不禦便急匆匆地順着劍靈的指引,找到了鹿且微的關押地。
甫一踏進濕漉漉的地下水牢,他的心髒便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路進到最深處,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之人。
鹿且微渾身濕透地蜷縮在角落裡,濃墨的發絲淩亂,蔫哒哒地散落在略顯憔悴的臉頰旁。
豔紅似火的法衣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黯淡無光,被主人赤腳踩進淺水處,折射出化不開的血色,透着極端的暧昧與危險氣息。
他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天道就馬不停蹄地安排了新的罪證,試圖趕在劇情點和主角到來之前,盡快将反派推上“正軌”。
宮不禦正想心疼地說一聲“對不起,害你被臭水溝熏了這麼多年”。
結果道歉還沒說出口,就見那惹人憐惜的美人随手掐了個法決,整個人忽然飄了起來。
靈光閃過,原本淩亂的長發潑墨般披散開。
挂在身上的水珠瞬間蒸發,連腕間的銀鈴都撞出了悅耳的音色。
線條流暢的腳踝在空中自在地擺了擺,透露出主人輕松的心情,更添幾分随性的魅惑。
像一幅攝人心神的畫。
宮不禦全程目光追随,連呼吸都莫名粗重了幾分。
“誰?”
一聲短促的輕喝。
畫中人倏然擡眸望來,瞳孔中透着燙人的敵意,在燭火的掩映下亮得驚人。
剛适應沒多久的身體不聽他使喚,幾乎瞬間就立起來打招呼了。
宮不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