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小師妹不會死!”
“師姐你不在這些天我擔心死你了。”
“師姐有沒有受傷?”
“小師妹你怎麼擺脫那群妖魔的?”
衆人圍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地問,淩纾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一邊往大殿方向走。
宗門大殿内挂滿布幔幡帳和白紙白花,中央是幾口漆黑的靈柩,棺前燃燒的香燭散着紅星點,衆人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臉上浮現出悲痛的神情,不複剛才喜悅之色。
黑白布幔飄動,火盆裡紙錢嘶嘶燃燒。
望着眼前的靈堂,淩纾神情愣怔,緩了幾息,才艱難地擡起仿佛有千斤重的兩條腿往裡走,每走一步,心中悲涼就深一分。
終于走到靈柩前,淩纾重重跪下,彎腰磕下一個又一個響頭。
師父,徒兒回來了……
額頭溢出血絲,但她絲毫感覺不到痛似的。
頭再次擡起,目光掃過那些牌位,“江挽清”三個字映入眼中,心髒一瞬間又被另一股巨大的哀痛裹挾。
“為什麼……師姐的名字會出現上面?”
這些年來挽清師姐一直都在山下除魔斬妖,岐蒼攻打宗門那日她不在門内。
就算在外遇到了麻煩,以師姐的實力,除非像魔族右使那等妖魔才難以抵擋,否則打不過也尚有自保能力。
淩纾顫聲回頭望着衆人,想在他們臉上得到一個答案,人群沉寂不語,細弱的泣涕聲響起,她心中隐隐約約有了不祥的預感。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個年紀偏小的弟子開口道,“岐蒼把……掌門的屍身挂在浮幽城城牆之上,向世人大肆宣揚我們上嶽無能,在外的挽清師姐知曉宗門發生的變故後,一個人單槍匹馬沖去浮幽城奪回掌門的屍體。”
“大師姐帶着掌門的屍體回來時瞎了一隻眼、斷了一條手臂,經脈和五髒六腑都被震碎,喂下什麼丹藥、藥草都不起效果,幾位長老用盡法子也沒能保住大師姐的命。”
“大師姐能回到上嶽,全靠一口氣撐着。”
在浮幽城城門,江挽清使出渾身解數帶着屍體從魔族的虐殺中逃出,将隐霞真人背回宗門那一刻,才甘心合眼。
“魔族可恨至極,這筆賬,我們上嶽遲早會向魔族讨回來!”
“與岐蒼的血海深仇,我們絕不會忘!”
“瞎了一隻眼、斷了一條手臂……”淩纾喃喃自語,反複回想他說的這兩句話,“魔、族,岐、蒼!”
咬牙切齒的四個字地從喉中擠出,翻湧的恨意幾乎要将她整個人吞沒。
想不管不顧沖去魔族報仇雪恨的念頭再次冒出來,師父被殺,同門被害,若不能手刃敵人如何對得起宗門和師父的栽培。
此刻,淩纾滿腦子都是怎樣與魔族右使同歸于盡的盤算,暮疏月看出她情緒不對,掏出一張手帕,彎腰擦去她額頭的血迹。
“别忘了你這次回來的目的,徹底把魔族從人界驅逐,你師父和江姑娘才會安息。”
擡眼,對上暮疏月一雙清冷的眼眸,那雙眼裡浮動的波光,宛如一潭能夠容納、滋潤萬物的湖水,恰時柔風拂過湖面,掀起微微波瀾,同樣也在無聲地輕撫着她心底的悲痛和凄涼。
理智回籠,淩纾穩住心神,眼下對長嶽而言最重要的是休養生息。
縱使僥幸殺了岐蒼也還有無數在人間作亂的妖魔,新一代赤疣又即将誕生,一場大戰正等着他們,不能亦不可沖動行事。
淩纾起身出了大殿,禦劍前往藏書閣,暮疏月追上,禦劍不緊不慢跟在她後方。
上嶽藏書閣。
根據師父的遺言,淩纾找到了那件被損壞了無法使用的神器——九轉黎天镯。
許多年前,一名打掃藏書閣的弟子在閣内某處角落發現了這個帶鎖的木匣,外形精緻頗為貴重,一搖晃能聽見裡面裝有什麼物件,于是那名弟子把它上交到掌門隐霞真人手中。
久久沒有人來認領此物,掌門和長老們便決定打開木匣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匣子打開,裡面放着的正是這枚镯子,二長老認出它似乎是傳說中的上古神器九轉黎天镯,不過被損壞了暫時無法使用。
經過幾番商議,衆長老決計暗中收集與神器修複相關的古籍,試圖找到修複神器的辦法。
三年前,在一個販賣古董的商人手中得到一軸殘卷,上面記載了部分修複九轉黎天镯所需的材料和方法。
這半張殘卷的出現無疑帶來了巨大的希望,對比卷軸上繪畫的九轉黎天镯和那枚镯子的模樣,幾乎可以肯定它就是九轉黎天镯。
如此,找到另一半殘卷,就有望修複神器。
這些年上嶽六長老和九長老等人一直在外搜尋,可惜至今仍未傳來任何有關下半張卷軸的消息。
“師父說,九轉黎天镯的功能是吸收并淨化妖魔邪祟之力為己所用,意味着隻要我們抓的妖魔足夠多,九轉黎天镯的力量就足夠強大。”
“說不定我們可以憑借九轉黎天镯的力量淨化崆峒印,讓赤疣不再輪回複蘇,沒了赤疣,魔族妄想統治人界的計劃就能摧毀一半。”
“暮疏月,我們現在就出發去尋找殘卷,修複神器,消滅赤疣,一起拯救天下蒼生!”
暮疏月靠着房梁柱子,雙手環抱在胸前,聽着淩纾的語氣越說越興奮,她垂眸,隐在光線昏暗處的神色難以分辨。
“我何時答應要跟你一起拯救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