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你為什麼沒來?”連周荔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是,就算她努力繃緊了自己的聲音,聲音裡卻沒有質問,反而聽起來是在撒嬌。
“什麼生病?”謝勤頓了下,似是在思考,似是在搜尋自己的記憶,“你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不過短短兩句話,周荔剛剛升起的一點溫情就蕩然無存,他原來什麼都沒記住,哪怕隻是看看通話記錄,是不是也能想起來一點蛛絲馬迹?
周荔沒忍住氣笑了,她笑得雙眼通紅,淚珠在眼眶打轉,幾乎要呼吸不上來。
“你在笑什麼啊?是不是文詩如又在給你說我的壞話了?”謝勤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你少跟她講我們之間的事情,她那個人隻會添油加醋,這周六過來和我爸媽吃飯吧,還有結婚的事情要商量。”
周荔拿着手機的手開始顫抖,她深呼吸數次才把眼淚憋回去。
“你不是都把戒指還給我了嗎?”
周荔還沒忘記戒指砸自己身上的痛,還沒忘記謝勤對着自己吼叫的聲音,每每想起來都足夠讓她心如刀絞。
“我承認那天我是情緒有點激動…荔荔,我跟你道歉,是我誤會了,你也别怪我,行不行?”
見周荔沒有回應,謝勤的聲音也軟了下來。
“我這段時間被工作的事情弄得很不好,幾乎每天都在加班,也跑了幾次外地。我那天過來本來就是想和你求和的,但是你那個态度又很古怪,我稍微想多了一點而已,現在我也知道是我不對,我們都要結婚了,總不能讓這些小事影響到我們的婚事吧。”
周荔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回複的謝勤了,她隻記得自己放下手機的時候,心裡隻有一片麻木,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見A市中心的繁華與熱鬧,然而這些喧嚣和她都沒有關系。
反正謝勤也忘記周六要和周荔一起參加年會的事情了,她又何必在意謝勤曾經說過什麼呢。
過了一陣子後,文詩如提着好幾袋東西回來了,她滿頭大汗,不太像去買吃的,倒像是去銀行撿錢了。
“你胃不好得吃點米粉,我買了你以前愛吃的雪菜肉絲米粉,還有腸粉,還有一小碗艇仔粥,粥别吃太多,傷胃。”
文詩如跟個大廚似的,在周荔面前一份接着一份擺出來自己的戰利品,這些東西都還是熱乎的,看樣子文詩如真是趕回來的。
買的還都是周荔愛吃的。
她則是給自己買了一份三絲炒米粉還有臘腸煲仔飯,聞着都不知道有多吸引人,周荔知道這些都不好消化,隻能在旁邊吞口水。
文詩如開了電視,電視上正在播放女歌手的現場,澎湃的歌聲引得場内一陣陣歡呼,周荔一邊嗦着米粉,一邊感受着歌聲裡的力量。
她餓了差不多一整天,這會是一口氣就吃完了打包來的米粉,雖然還想再吃一點,不過撐着的胃不允許她這樣做。
文詩如的胃口好,筷子都沒停下來過。
“你明天不上班吧?”文詩如問。
“還是要上的,我感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天就是年會了,我總不能缺席。”
“你也别太拼了,身體要緊。”文詩如知道她的性子,也懶得多勸了。
“沒事,我心裡有數。”周荔和文詩如一起看完了音樂節目,等文詩如去洗澡時,周荔沉寂已久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周荔是猶豫了的。
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可是她又是比誰都想要接到這個電話。
她把手機握在手心,感受着傳來的震動,對方依舊锲而不舍,極有耐心地等待着。
周荔擦了擦手心的汗,最終還是咬咬牙接了。
“好些了嗎?”他的嗓音帶着幾分沙啞,旁邊還有風聲和模模糊糊的說話聲。
“嗯,已經退燒了。”周荔努力控制自己的嗓音,可是從心口處泛出來的陣陣酸澀無法自控地溢出來,似是要浸滿她的身心。
“好,我剛落地S國開會。”他突然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周荔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在解釋為什麼現在才打電話過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喉頭一緊堵住了接下來所有的話語,他們現在這個關系,是能談論這些的嗎?
“嗯……那你注意安全。”她仔細斟酌着語句,“謝謝你帶我去醫院。”
“你沒事就行。”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了叫他的聲音。
“你先忙吧。”周荔連忙挂了電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心髒正在劇烈地跳動。
文詩如剛從浴室走出來,就看見周荔失神地抓着手機站在邊上,眼神空洞地眺望遠方。
“怎麼了?臉還那麼紅。”文詩如以為她又燒起來了,伸手就要去探她的額頭。
“沒、沒什麼。”周荔擋住了文詩如的手,她這才驚覺自己挂了電話站在原地有好一會了。
心裡的酸澀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