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荔突然被黎琛白點了，吓得差點打翻手裡的茶杯。

“咳，我還想問一下，你們現在是夫妻兩個人住在一套住房，還是有别的家庭成員呢？”

“和我父母同住。”丈夫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妻子再次拽了他的衣袖，她咬着唇。

“既然如此，請問二位老人是否同意領養小貓呢？”

“同意的。”他立馬點頭。

“唔，從你們遞交的材料來看，你們名下共有四處房産，現在正在居住的是房齡已有三十年的學區房，另外的兩套是新房交付已有數年，我可以問一下你們未來會有搬家的計劃嗎？”

周荔面色如常，語氣卻多了幾分尖銳，刺得夫妻二人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

黎琛白隻沉默地喝茶，并未給他們一個眼神。

面對眼前的壓力，一直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态的丈夫終于是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來，然後來到黎琛白的面前，就這麼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妻子則是紅着眼睛跟在丈夫的後面，眼看着就要跪下去，周荔立馬站起來出聲制止了她。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皺着眉，纖細的身體裡迸發出讓人不容忽視的力量。

妻子站在原地，身體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是該站着還是跪下去好，她抓着自己的褲腿，不過幾秒就淚眼婆娑地看着周荔。

“黎總，我們真的很需要您的投資！”丈夫高聲呼喊着，身體不住地顫抖，一邊喊着一邊把額頭撞向地毯。

周荔還沒見過這樣的畫面，驚得瞪大了眼睛。

黎琛白看着他跪了好一會才把杯子放下，“我今天讓你們坐在這裡是為了領養，不是拉投資，你這樣隻會吓到我的貓。”

丈夫這才停了下來，他雙眼通紅，以幾乎渴求的姿勢匍匐在地上，周荔覺得這樣實在太丢臉了些，如果不是為了生活，誰願意這樣跪下來求人，這麼想着心裡多了幾分對他們的憐憫。

她偷偷看向黎琛白，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黎總，我不得不承認，我們是存了私心來這裡的，我們的項目就差一點資金了，隻要能拿到足夠的投資，就能帶來巨大的利潤！”

黎琛白沒有理會，而是拿起桌面上的電話，按下連接前台的按鈕。

“把人帶出去。”他說得足夠輕描淡寫，話音剛落，夫妻二人就大聲哭嚎了起來。

因為他們的動靜鬧得着實不小，原本還在悠然自得躺在地毯上的貓全都吓得躲了起來，這下是一個都找不到了。

周荔生怕這兩個人會有什麼過激行為，一雙眼睛緊張地盯着這兩個人，看着他們在地上撒潑打滾，顧不上自己形象，看上去可憐又可悲。

尤其是那位妻子，似乎是想通過周荔作為突破口，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荔，也不知道是憤恨，還是妒忌，總之周荔沒讀出什麼好的意思來。

周荔自知不能怯場，不過出于本能，她還是後退了幾步。

黎琛白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那淩厲的眼神掃過妻子，制止了她的下一步的行動，緊接着他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鑰匙。

“去我的辦公室。”黎琛白把鑰匙交給周荔，伸手輕輕一推讓她離開了會客室，周荔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确實需要回避，她咬着唇看了眼黎琛白，眼裡滿是擔憂。

黎琛白從始至終都很冷靜，他朝周荔眨了眨眼睛，意思很明确，周荔卻還是放心不下來。

但她明白，她留在那裡隻會拖後腿，倒不如聽黎琛白的安排。

周荔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點頭，接着毫不猶豫地躲進了黎琛白的辦公室。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外面所有的喧鬧都聽不見了。

辦公室裡隻留了一盞燈，周荔摸索着在牆上找到了燈的開關，開燈後她入目的皆是數不清的書和文件，在辦公室的牆上都挖空了做成了書架，每一本書都根據類别進行了分類，有些書被翻了很多次，連封面都有了磨損。

周荔隻知道這些都是外語書籍，她小心翼翼地走過書架，書架旁邊是酒櫃，數十瓶酒被安全地安置在其中，辦公室中央是辦公桌，他的電腦放在上面，幾份文件放在右手邊，上面還有他用筆寫下的筆記，都是外語。

和會客室能看到的景色不同的是，在這裡周荔能看到更遠的景色，遠處無邊的大海被籠罩在雲霧之中，虛無缥缈又迷人。

辦公室裡彌漫着淡淡的木質香，周荔很快就被這味道安撫了，她感覺到自己原本劇烈跳動的心與焦躁的情緒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她穿過書架，來到沙發前，猶豫要不要坐下。

周荔敏銳地感覺到這裡的區域是和外面的會客室截然不同的，要說會客室還有會客的屬性，并且四處都是玻璃，不會有被包圍起來的感覺，而來到了黎琛白的辦公室後，她清晰地認知到自己來到的是黎琛白的私人區域。

這裡會有其他人來，但是這裡無法被窺探。

那扇門是需要鑰匙才能解鎖的，而那唯一的鑰匙此時正被她保管。

意識到自己闖入别人的私人領地後，周荔拘謹地無法動彈。

她甚至能看到辦公桌上的私人物品，被摘下來的手表，被随意放在一邊的車鑰匙，翻閱到一半夾着書簽的書，喝了四分之三的清水……

周荔不敢再去看，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察看他人隐私的小偷，被未知所吸引，又被道德所約束。

她撫平了裙子上的皺褶，深呼吸數次後才坐下來。

辦公室裡很安靜，她聽不見外面的聲音，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在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後，周荔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都要在這裡消磨殆盡，她百無聊賴地摸出手機來看兩眼，隻是一解鎖就看見老張發來無數條消息，還有幾個未接來電，紅彤彤的，看得周荔隻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老張一定是因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才會打電話過來，最後一通電話是半個小時前打來的。

周荔顫抖着手指去點開老張的消息。

“小周你不在辦公室嗎？”

“有份合同要蓋章，客戶在等着。”

“你怎麼電話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