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荔擠出一個笑容。

黎琛白把手放進口袋裡，他光是站在路邊就足夠引起路人的矚目，好些人頻頻側目看他。

“我叫了車，不麻煩你送我了。”

一陣秋風吹過，周荔的頭發揚起，她巴掌大的臉沒有了剛才見面時的萎靡，相反多了幾分堅韌，在霓虹燈穿梭的夜晚，她就像是一株頑強的野草，不起眼，又生命力頑強。

黎琛白輕聲笑了，他點頭，随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稍微操作一下，然後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周荔看。

那是黎琛白的聯系方式，周荔了然于心，拿出手機記錄了他的号碼，然後周荔認真地打下黎琛白的名字。

路邊的專車打着雙閃停了下來，周荔和黎琛白道别後才轉身向專車走去。

黎琛白站在原地，就這麼目送她離開。

透過車窗能看到周荔那張瘦削又蒼白的側臉，黎琛白思考了片刻，解鎖了手機，找到老張的号碼并撥打過去。

“張律師你好，我是黎琛白。”

“是這樣的，我個人也有些業務需要張律師的幫助，律師費的話，你看我給多少合适？”

*

周荔坐在車裡，吹着冷風已經冷靜了不少。

她這才想起來查看自己沖動買來的戒指，于是就着路燈投射進來的燈光，周荔拿出戒指，她仔細地捏在手裡，把戒指轉了一圈，而後在戒圈的内側看到了一個刻字。

那是别人的名字。

不是周荔和謝勤的，而是别人不要的戒指。

實在是太諷刺了。

周荔自嘲地笑了，接着她嘗試戴上戒指，得很用力才能把手指塞進去，更别說男款了，周荔隻需要一眼就知道那不合适。

車輛緩緩停下，周荔把所有東西都一股腦塞到袋子裡，秋天的夜晚很是涼爽，風吹過來的時候帶着一股秋天特有的味道，她聽見枯枝敗葉在地面擦過的聲音。

她站在樓下看着亮着燈的家，謝勤就在家裡等着她。

而她終究是要面對這一切的。

周荔深呼吸數次，才終于推開家門。

謝勤正趴在沙發上玩手機，聽見周荔回來的動靜時，他立馬站了起來，來到周荔面前用力地抱着她。

“你怎麼出去了也不說一聲？”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周荔放下包，緊接着牽起謝勤的手把他往餐桌上引導。

餐桌上有一盞小小的，散發着黃色光亮的燈。

謝勤不明所以地坐了下來，他有些害怕現在的周荔，因為這不像他所熟知的周荔，不過一天沒見，謝勤都感覺她變得陌生了。

周荔也坐了下來，她從袋子裡拿出兩個紅色的小盒子。

沒等她說話，謝勤已經明白過來了。

周荔沒有錯過謝勤臉上所有的表情，從一開始的迷茫，到震驚，再到緊張，直到現在的焦慮，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恐怕這就是謝勤的答案了。

周荔繼續保持沉默，她把盒子打開，再轉過去讓謝勤看盒子裡的戒指，兩個盒子并排放在桌面的時候，謝勤極快地移開了目光。

“我父母希望你能跟我結婚，他們催了我很多次，關于結婚這件事你有什麼想法？”周荔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平日裡她和律師溝通，有條理、機敏。

“荔荔，我……”謝勤吞吞吐吐，愣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周荔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她把其中的男款戒指推了過去，對于謝勤來說，這枚小小的銀色戒指就像是斷頭台上的圓形槽。

隻要一觸碰，就會代表他的人生走向終結。

“我再考慮一下行嗎？”謝勤低着頭，沒有擡頭看一次周荔的臉，“我……我不是不愛你了，我隻是需要點時間。”

“我們相識十年，相戀九年，現在大學畢業有六年，你還在等什麼？”周荔步步緊逼，不給他任何喘氣的機會。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荔荔，我們要買房子，要存首期款，A市的房價你也知道的，我也在努力存錢，你就算這樣逼我也負擔不起房貸。”

周荔用力地眨了眼睛，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你存的錢都在哪裡？現在存了有多少？可以告訴我嗎？”

謝勤又不敢說話了。

“你根本就沒有在為我們的未來做打算，十年了，我一直在等待你成長。”

“荔荔，我去和我父母談一下好嗎？他們還有點存款，我看看能不能……”謝勤的聲音越來越低，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沒有底。

“你是要和我分手嗎？”謝勤眼圈紅了，他終于擡頭看向周荔，眼裡都是不舍與痛苦。

周荔靜靜地看着他，明明已經預測過無數的可能性，但等到真正面對的時候，她竟然有了和謝勤同樣的感受。

她十分确定，自己不想和謝勤分手。

“不是，我不會和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