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墜入海底,仿佛感受到有什麼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
空曠的地面上,原本屬于監考官極具壓迫感的身影驟然消失不見,不明所以的學生們面面相觑,眼裡都是大寫的問号。
——她們并沒有聽到那三聲鐘響,同樣也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那道理應早已離去的使者,竟是在被霧氣包裹後,像是被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
随後才幹幹淨淨的,與她們的監考官消失在了同一刹那。
……
蘭黛娅隻是短暫地失神了一秒,就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全須全尾的站在了海底那座殿堂的大廳中央。
這個地方此刻人頭攢動,毫無疑問都是與她同樣聽到了鐘聲,旋即就被同樣拉進來的人。
可是她卻看不清這些人的臉——許是墜入海底的緣故,她的眼前被懵上了一層薄薄一層水霧。
雖說對于視物到還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想要看得再清楚些,就沒什麼辦法了。
“……”蘭黛娅不露聲色地避開人群,走到了殿堂的一角——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除自己以外,周圍的其餘人,竟全部都是雇傭兵的打扮。
不同的群體之間或多或少都是有幾分排外的,身為異端,就要養成下意識地将自己給藏起來的習慣。
即便她現在的打扮令人也很難聯想到光明神殿。
與視線同樣被蒙上了一層薄薄水霧的,還有能夠聽聲音的耳蝸。
她能大緻聽出那些傭兵們之間在相互交談,可是她們讨論的内容又将她隔絕在外。
總之就是,這個地方很不對勁。或許她也應當去找個人交談一番。
類似的念頭甫一出現,一隻手,就蓦然搭上了她的肩。
“……!”蘭黛娅并沒有動,而是眸光微斂,先斜着眼睛看。
“是我。”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蘭黛娅放松下來,适才發現,眼前與耳邊起初蒙有的霧,竟是在同一時刻散去了。
她看清了對方的臉,自對方口中傳出來的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哪怕位置依舊在殿堂角落裡沒有變,然周圍傭兵們的嗓音卻宛若潮水般退卻了。
仿佛這裡隻剩下了她們即将交談的兩個人。
蘭黛娅的心間隐隐對那些水霧的作用有了明悟。徹底的轉過身來,與同樣莫名其妙被卷進來的使者碰上了面。
“聯手吧。”泰姬言簡意赅,“你應當也發現了,除了我們兩個以外,出現在這裡的其餘人都是傭兵。”
“你在外面還有學生,我也急着走。”
想要提高效率的話,自然也隻剩下了與人聯手這一條途徑。
況且兩人曾經也都有過與對方神殿裡的人合作的經驗,磨合起來當然要比與幾乎都沒怎麼接觸過的傭兵們要容易得多。
道理蘭黛娅都懂,不過她還是将一柄折扇轉入指尖,“使者似乎對這個地方很了解?”
以她對眼前人的熟悉程度,對方其實很讨厭與人聯手的這一選項,絕對不會因為一個簡單的“急”,就主動找人聯盟。
更别提這個“急”還是對方随口胡謅出來的——但凡在先前分道揚镳的時候,這位使者不是以“不打攪”,而是以“有事”作為結尾,蘭黛娅說不定就信了。
“還行。”泰姬倒是沒什麼防備,話說到一半,突然又眼尾浮現出了笑意,神情莫名地上下打量了蘭黛娅一眼,恍若不經意般,再次開了口,“比如說……”
“這是一位諸神紀時代的【祂】,所留存下來的遺址。”
“……”
此話一出,旁人或許還聽不出什麼,但蘭黛娅,卻對于先前的疑問已然明了大半。折扇被她撞入掌心,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使者不也同樣出現在了這裡。”
幾句話被她們說得雲裡霧裡,然而事實上,探讨的内容實則十分簡單。
諸神紀時代五個字倒是好理解,是人類曆史上最早的一個時代,同時也是人類曆史缺失最為嚴重的一個時代。
人們隻能通過一些典籍上的隻言片語窺探到它曾經的輝煌。其餘一概不知。
之後的無光紀,到現在的光暗紀時代,則都是能從史書上找到相關記載。
不過無論是出自于哪個時代,【祂】所留存下來的遺址,時至今日就隻剩下了一個篩選【祂】的人間代行者的功效。
相當于聖女之于光明,使者之于黑暗的地位。
其中尤為值得注意的是——【祂】能夠擁有多名人間代行者,但是代行者就隻能以【祂】作為唯一的信仰。
換言之就是凡是信仰有【祂】的人,就決計不可能感受到遺址的召喚,最終被拉入此處。
傭兵作為一群不以神明為信仰的人,出現在這裡當然沒什麼問題。
但是她們倆,一個光明聖女,一個黑暗使者,居然也同樣出現在這裡,那就大大的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