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瞬間臉上熱辣辣的,跟喝了姜茶似的。她感到張茂在她的頰邊停了停,很快又落了下來,每一個吻都是淺嘗辄止,一路來到她的唇邊。
本能的,她一動不敢動。因她察覺,越是掙紮,張茂鎖得越緊。
起初,他吻得輕緩,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裴妍甚而覺得,臉上癢兮兮的。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嗔道:“哎呀,别鬧!”
然而,這話竟是點着了他。他的吻突然密集起來,也不再停頓,而是一路蜿蜒,順着下颚,來到了她的脖頸,一路勢如破竹,透着志在必得的霸道。這才是他行軍時的樣子!
裴妍隻覺他的唇舌像是一團火焰,所行之處寸草不生。
她燙得受不住,感覺整個人要燒起來了。始作俑者卻絲毫未覺,仍貪婪的遊弋在頸邊。
然而,下一瞬,她忽然驚叫一聲——原來他手裡的燭台,不小心燎到了她的手腕。
張茂這才清醒過來,連忙松開她,拉過她的手,檢查傷勢。
“可有燙到?”他焦急地翻看她的衣袖,隻見白嫩的藕臂上略紅了一片,并未起泡或是破皮。
他不敢大意,見盆架上的銅盆裡裝着清水,趕緊将她拉到旁邊,彎腰将她的手臂放入涼盈盈的水中。
“好些了嗎?”他似是徹底醒了,說話間又恢複了以往的溫和,似乎方才那個恣意妄為的男子隻是裴妍恍惚間出現的幻覺。
裴妍愣愣地看向他,半晌,委屈道:“阿茂,方才,我都不敢說話!”
張茂卻沒有擡頭,看着她隐在水中的手沒有說話。半晌,他直起身,仍拽着她的手,拿架子上的巾帕給她将手臂擦幹。
“我今晚酒多了,方才吓着你,對不住。”
他語帶歉然,但裴妍分明聽到了一抹疏離。
她知道他心存芥蒂。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于是,她趕緊将袖囊中的婚啟遞給他。
“你這通火,發得好沒道理。”
張茂看了她一眼,遲疑地打開,臉上瞬間雲銷雨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可置信。
“司馬毗要娶裴綽之女?”
“這也是我姑姑的意思,總不能放任他一錯再錯。”
張茂周身的威壓瞬間消散,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一抹笑意。
“阿妍,你故意的!”不早說。
“你上來就吼我,還質疑我倆有私……”
一個吻兜頭砸下,裴妍隻覺唇間一燙,呀!他又偷襲!
“是我的錯。”張茂攬着她,臉上既有愧色,又帶着一抹小小的尴尬。
怪他,午間聽到司馬毗竟公然來府裡尋人。彼時常山王與豫章王皆在,他隻好強忍着怒火,勉力應酬。好容易散了宴,不顧風大雨急,他一路快馬趕來。卻見她正對着司馬毗送她的東珠,睹物思人,一副意猶未盡之态。再好性的人也要氣炸了!
“我什麼時候意猶未盡了?”裴妍詫異地看向他,“我不是在想司馬毗,而是在想他說的話。”
見他眸中利光一閃,她趕緊一口氣把話說全:“司馬毗說我阿叔很可能沒有參與楚王的事!”
竟是這個?
張茂放下心來,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繞過她,徑自坐到案邊。台幾上備着涼茶,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邊,卻不喝。
“你想知道當年的事,是因為常山王?”
“我家如今風雨飄搖,可禁不住再來一個外敵。”裴妍坐到他身邊,直直地看向他。
“為何不問我,反要問他?”
“我本想問你的。可你卻把我遣了回來。我哪敢多嘴,怕壞了你家的謀劃。”
裴妍抿着櫻桃樣的小嘴,一副你自找的态度,倒把張茂逗樂了。
“不是你嫌一身塵土太髒,要回來沐浴的?”張茂哭笑不得。他要議事,總不好帶着她走。這才讓她先回來歇着。
他鉗着她的尖下巴搖了搖。“還有,我能有什麼謀劃?值當你怕成這樣?”
裴妍一把拍掉鉗制住自己的手——他清醒了,她便不再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