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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豺狼似箭離弦去,屠得婢子屍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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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媪不敢瞌睡,勤勤懇懇地跪坐榻邊,為一老一小守夜。

裴妍喝過姜湯後,體力不支,昏睡過去。

郭老夫人卻一點也睡不着,大兒媳和大孫子被擄至今,仍未有消息。她在外人面前強作鎮定,實則内心萬分焦慮。

輾轉反側半晌,終于,門口有了動靜。

秦媪出去一趟,急匆匆地回來禀報說:“歸家了!大夫人并大郎回來了!”

郭老夫人顧不得套履,穿着足衣就往外走。

秦媪趕緊撿起地上的木屐跟上。

正門口,一身狼狽的小郭氏和裴憬,正被裴崇和張茂攙扶着下車。

郭老夫人沖到大兒媳并長孫面前,拉着倆人左右端詳,發現隻裴憬臉上有道劃傷,其餘并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小郭氏方才在車裡已經哭過一場,見到老夫人,又是一番泣淚。

王夫人趕緊上前扶住嫂子,一邊好言勸着,一邊把人往院子裡帶——門口有不少部曲仆從,怎好在下人面前失态。

裴頠并未回來,張茂禀報道郎主與王驸馬、賈國公等夤夜進宮面聖去了。

長房一時熱鬧起來。

裴妍也被驚醒了,在見到小郭氏和裴憬後,悲喜交加,母子三人劫後餘生,相擁而泣。

郭老夫人平複下來後,把裴崇叫到了内室,仔細詢問個中情形。

裴崇卻搖頭:“這得問阿茂。”他跟裴頠、賈谧等人率兵趕到的時候,大局已定,匪首已經被斬殺了。

張茂此前鬓發淩亂,衣服帶血,回房剛換了衣裳,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口,就被老夫人請了過去。

面對老夫人的詢問,張茂知無不言,将經過細細說來。

人可以說是驸馬王敦救下的。為防打草驚蛇,他命部曲人銜枚馬裹蹄,一路疾行至小蒼山下,又兵分三路,正面佯攻,倆側路救人。

張茂被分在左翼,當他率領一隊人馬幹掉多處哨卡,率先摸進匪巢時,狂妄如汲田顯然沒有料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正壓着一個貌美的婢女行樂,聽到大營的喊殺聲才匆匆提着褲腰帶出來應敵,眼見大勢不好,竟将小郭氏并裴憬押到陣前,妄想挾人質殺出重圍。

張茂不敢妄動,本想等裴頠和賈谧到了再拿主意。驸馬王敦卻不顧人質,搭弓挽箭,正中那匪首眉心。裴憬臉上的劃痕就是王敦的箭頭擦傷的。

郭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對驸馬王敦的看法也複雜起來——他雖救了人,卻也差點害了她長孫。她閉上眼,歎道:“罷了,此番,終歸是欠了王家人情。”不是王敦接到道觀線報,立刻給裴家和朝廷示警,又親率部曲全力營救,隻怕長房一行已經覆滅。

張茂亦道:“王驸馬頗擅兵道,茂敬服。”幸虧王敦率先救人。等他們剿完匪下山時,發現山下火光延綿,人沸馬嘶,原來是朝廷的兵馬殺到了。可笑那賈谧夜間行軍,竟明火執仗,毫不遮掩,若等賈谧來救人,隻怕小郭夫人并裴憬早死過幾回了!

第二天辰時,裴頠終于歸家。宮裡的裴妡也跟父親一道回了府,一到家就匆匆來尋裴妍。姊妹倆見面又是一陣抱頭痛哭。

小郭氏經此一事,人更加畏縮萎靡,第二日竟發起高燒來。可憐裴憬裴妍兄妹自己還驚魂未定,又要侍奉母親,也陸續病了起來。

裴頠請皇甫神醫來給長房問診,皇甫嚴看過後,卻道幾人隻是受驚過度,哀思勞神,凝神靜養即可。

小郭氏病倒後,長房無人做主,擔子一時全部壓在王夫人肩上。

郭老夫人問起長房的傷亡情況。

王夫人歎了口氣,回禀道:“這次東郊之行,死了十二個婢子,三十四個部曲,另有兩名婢子雖留得性命,卻被毀了清白,須打發出去。”

“那個柳媪呢?”

王夫人道:“殁了。”

這些仆從裡,既有小郭氏的乳母柳氏,又有幾個叫得上名的得力婢子仆從,很是可惜。

郭老夫人道:“都是忠仆,切記厚待他們家人。”

王夫人應是,又道:“不若再從他們家中選人進來?”

郭老夫人點頭,随她做主了。

張茂除隔日回了趟家,給父兄報平安外,其餘時間要麼陪在裴憬身邊,要麼幫助裴頠料理部曲後事。

那個阿?,也由他向裴頠陳情,特命兩個部曲護送他回鄉了。

裴憬自打回來後,夜裡總也睡不安穩,竟有發癫之兆,還好他的小厮長河在此番混戰中,得幸保住了性命,一直陪着他。在長河和張茂不遺餘力的陪伴與開解下,裴憬才漸漸恢複神智。

裴妍那裡張茂也去過。因是外男,按理隻能在花廳外問問情況。照顧裴妍的是老夫人的陪房秦媪,她對張茂奮不顧身救下長房母子的壯舉很是欽佩,知他與長房兄妹素來親厚,便放下榻前的帷帳,破例放他進來探望。

裴妍就半坐在厚厚的帷幔裡。

張茂隔着屏風和層層紗幔,隻能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

人影動了動,沙啞着嗓子喚他:“阿茂哥。”聽聲音,顯然是哭過。

“我在。”

“你說,風荷雨荷還有那些被盜匪害了的人,會怪我麼?”畢竟,那天是她非要去那王家别院的啊!

張茂沒有正面回答她,隻對她講起一事:“兩年前,我曾在阿父軍中做度支小校。一次運送糧草,因為時間緊迫,我隻好棄官道,帶着那對辎重抄了近路。結果半道上遭遇秃發餘孽,我們拼死守糧,從數百人,戰至十幾人,直到我阿父派人來救,這才僥幸沒死。我時常在想,那些在這場遭遇戰裡死去的同袍,會不會恨我,如果我帶他們走另一條常走的大路,那裡駐軍多,敵軍斷不敢貿然來襲。也許,他們就不會死!為此,我曾經一度自責,覺得對不住他們。”

裴妍坐直身子,她思索片刻,開解張茂道:“可是你拼死護住了軍糧。”

張茂點頭道:“不止,因為那條近道,我部雖遭突襲,卻也提前三天把糧草運到了大營,使我阿父得以早早排兵布陣,趁對方不備,把湟水對岸的秃發主力絞殺無幾。”

他朝二人之間隔着的簾子近了一步,輕聲道:“那些婢子部曲,是被盜匪所殺,這本不是你的錯。至于誤将他們引入狼窩的你,”張茂苦笑,“确實對不住他們。但是反過來想,若非你和大夫人誤打誤撞進了賊窩,朝廷又怎會立刻出兵剿匪?我們又怎麼可能這麼快鎖定他們的老穴,将他們一網打盡?這些盜匪不死,即便你的婢子和部曲逃過一劫,卻會有更多的商賈、黎民慘遭屠戮。你雖對不住那些死去的人,卻救了更多的人。”

張茂無法與裴妍講慈不掌兵的大道理,隻能就事論事的開解她。

裴妍聽後,這些天壓在心裡的苦楚與自責稍稍緩減了些。隻是,她一閉上眼,就會看到木槿被蹂躏時那絕望凄清的眼神,聽到那些死在柴房裡的婢子痛苦哀告的呻吟。她想起風荷雨荷,想起母親的乳媪柳氏,這些都是親人一般的人,卻都死在了盜匪手裡……

“你說,那些枉死的人,在地下還會痛苦嗎?”裴妍問。

“人死了,就沒有知覺了,所以才有詩雲‘視死忽如歸’。”張茂道。這個問題他也曾在第一次上戰場時,問過阿父,阿父就是這麼回答他的。

裴妍露出一絲欣慰的苦笑:“如此,也好,她們身前是那麼痛苦。”

“元娘……”該說的已經說了,張茂不知該如何繼續寬慰她。那些婢子的慘狀,張茂親眼所見。他尚且于心不忍,何況與她們感情甚笃的裴妍?

“聽說,叔母要派新的人來了。”裴妍幽幽道,“你說,她們來了後,還有人記得風荷、雨荷還有柳媪她們嗎?”

“隻要你記得,便無人敢忘。”張茂道。

上行下效,做主人的不忘舊人,年年祭祀,年年給犧牲的人家裡發放撫恤,做下人的怎會忘記?

“我明白了。阿茂哥,謝謝你!”她這些天,一直在為死去的人難過,可又什麼都做不了。如今,得張茂點撥,終于釋然了些——既然她無法救回他們,那麼至少,她可以記住他們。她這些年存了不少私房,晚上就禀了阿母,全部送給這次遭難的人家!

從裴妍處出來後,張茂問秦媪:“小子家正巧有兩個拳腳厲害的婢子,不知可否獻與大夫人與元娘?”

秦媪聽罷心内一喜,前番郭老夫人還發話,說要到娘家讨些會拳腳的奴婢來。畢竟部曲功夫再了得,也不能貼身照顧女眷。而會拳腳的女子在世面上又是稀罕貨,也就武将之家,自小培養,能尋出二三來。

她笑道:“茂郞有心!奴這就禀了老夫人!”

不久,張茂獻上的兩名婢子就進了府。

二人是嫡親姊妹,一喚定春,一喚容秋,分别給了小郭氏與裴妍。

有了二女的守護,張茂才略略放寬了心。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長房的風波并未随母子三人的得救而停止。相反,三夫成對,衆議成林,謠言在京中越傳越廣,更被有心人推波助瀾。

不過幾天,钜鹿郡公府長房受辱的言論便甚嚣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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