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的時候不愛笑。”殷嘉瑞說,他指向照片裡其他人,“這個張牙舞爪的是張曦遠,這個是肖知柳。”
“王予和李韫不在這裡面嗎?”盛夏問。
“他們是社團的,不是校隊。”殷嘉瑞解釋道,“社團就是玩,進校隊很難的,而且周末都要去訓練。”
“你好厲害。”盛夏笑嘻嘻地親了一口殷嘉瑞,“而且還是隊長。”
“小時候練習排球太投入,耽誤學習數學跌到五十八,我媽差點要我退隊。”殷嘉瑞嘟囔道。
“那你也很厲害啊,拿了冠軍。”盛夏說,“你們打過多少場比賽啊?”
“大型比賽有個幾場吧,有幾次是冠軍。”殷嘉瑞回答,“我現在隻能找到我初中的日記本了,小學的就看不到了。”
“沒關系。”盛夏說。
殷嘉瑞翻到日記本的第一頁,就聽見盛夏念着自己的日記:“二零一二年九月三日,雷陣雨。我和張曦遠又是一個班的。”
盛夏擡起頭,說:“你們怎麼這麼巧啊,從小到大就沒分開過。”
“小學是巧合,初中我們是按成績分班的,我和張曦遠成績差不多。”殷嘉瑞說。
盛夏點點頭,又繼續念道:“其他都不認識。”
盛夏笑了:“這就是你開學第一天的感受嗎?”
殷嘉瑞點點頭,說:“我小學同學都在其他班或者其他學校。”
盛夏看到下一面,接着念:“二零一二年九月四日,多雲。今天是軍訓的第二天,他們說今天是多雲,多雲原來就是晴朗的天空挂幾朵雲,特别曬。”
盛夏問:“你軍訓曬黑了沒有?”
“曬黑了一點。”殷嘉瑞回答,“軍訓肯定會曬黑的啊。”
“有我黑嗎?”盛夏伸出自己的手臂。
殷嘉瑞:“......”
盛夏接着念:“二零一二年九月五日,多雲。為什麼非要在我們軍訓的時候氣溫直達三十三度?真的好熱,空調就隻給我們開二十六度,食堂裡幹脆不裝空調了。”
“二零一二年九月六日,多雲。給我們訓練到十點快十一點,我現在好困,我不寫了。”
“二零一二年九月七日,多雲。回家了,據說到時候還要進行開學考,我才軍訓完為什麼還要繼續虐待我?”
盛夏笑了,他想象着當時寫日記時殷嘉瑞一些細微的小表情,說:“你真的好可愛。”
“哪裡可愛了?”殷嘉瑞看了眼盛夏,他又起身,“我要去上個廁所。”
盛夏繼續低頭翻日記,卻看到了一篇很長的文字,他抱着興趣去看,可發現這一篇的風格和其他的簡短文字完全不一樣。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晴。
媽媽,我感覺我的身體在結冰,我不知道氣溫究竟多少度,隻知道外面的風挂得很大,關窗子的時候,全身都要凍僵了。
媽媽,不是所有人都是溫儒爾雅的,也不是所有書都是溫儒爾雅的,他們會粗犷,會瘋狂,我也會。
我讨厭我的書被丢在樓道裡,我也被丢在樓道裡,我希望那個路過的人可以忘記我,忘記這一個晚上還有一個不停流淚的人,媽媽,你也可以忘了我。
你們都可以忘了我,也許這是一篇二零一二的遺書,這一年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被忘記,我也可以永遠困在十三歲的冬天,給自己一個溫暖的繭。
我知道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完美,這是生命的盈缺,世界的盈缺,我們所有人都會消失得一幹二淨,但是媽媽,我所說的是肉.體,不是靈魂,靈魂永遠不朽,永遠屹立在陽光之下。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死去,把生命埋葬在二零一二年的冬天,任何一年的春夏秋冬。爸爸媽媽,你們不要因為我的離去而感到難過,要知道,我永遠都愛你們,媽媽,不必為我痛哭流涕,愛你的人很多,我愛你,外婆愛你,爸爸也會愛你,也許在沒有我的日子裡,你們也可以繼續向前進,擁有更好的生活。】
殷嘉瑞從廁所走進來,他看到盛夏的視線一直在日記本裡的長段文字上,立馬把他翻過去,說:“這都是我非主流時期亂寫的。”
“寶貝。”盛夏摟住了殷嘉瑞,“爸爸媽媽的日子可不能沒有你。”
“亂寫的不要當真。”殷嘉瑞摸了摸盛夏的頭,“好了好了,現在都一八年了,我活了很久了。”
盛夏吻了吻殷嘉瑞的嘴唇,說:“那你還要繼續活下去,我愛你。”
殷嘉瑞愣了愣,他也不确定他能不能繼續活下去,畢竟有的時候,真的很痛苦。
“我也愛你。”殷嘉瑞說。
盛夏繼續翻閱着殷嘉瑞的日記,結果看到後面,又被殷嘉瑞搶走。
“你要不要看我小學的日記?我剛才好像找到了。”殷嘉瑞緊緊捏着手裡的日記。
盛夏歎了口氣,又點頭。
殷嘉瑞走到客廳把小學時寫的日記拿出來。
這本日記本要破舊得多,裡面的字也不如初中的好看。
盛夏打開日記本,說:“讓我來看看殷嘉瑞小朋友寫了什麼東西。”
他開第一頁,念着:“二零零九年十二月二十日,晴。從外婆家回來了,外婆做的肉好好吃,最喜歡最喜歡的就是外婆了。”
殷嘉瑞一句話也沒說,把本子翻到下一面。
盛夏感覺殷嘉瑞有些難過,便吻了吻他,作為安慰。
他翻到了後面,發現殷嘉瑞一本本子真的能用好久。
他繼續念:“二零一一年七月十九日,晴。好熱啊,馬上要上六年級了,聽說數學會變得很難,好讨厭數學。”
盛夏說:“寶貝你怎麼這麼讨厭數學啊?”
“就是很讨人厭啊。”殷嘉瑞說,“學也學不好。”
“好吧,那現在有我還讨厭數學嗎?”盛夏問。
“還讨厭。”殷嘉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