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廚房時,他聽到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慢慢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是林墨。
殷嘉瑞把門打開,看着他,一言不發。
這是林墨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來看他。
“盛夏去軍訓了?”林墨沒看到盛夏在屋子裡,又想起最近大學開學了。
“嗯。”殷嘉瑞坐在了沙發上。
“你吃中午飯了嗎?”林墨坐在了殷嘉瑞旁邊。
“吃了。”殷嘉瑞想起方才被自己倒掉的那半碗面。
“吃的什麼?”
“面。”
屋子裡沉寂了一會兒,又被林墨打破,他說:“嘉瑞,你現在是不是對我們都特别失望,特别不想看見我們啊?”
殷嘉瑞沒有看着林墨,也不作聲。
“沒事的。”林墨搖搖頭,“之前我姐知道你談戀愛的事後挺着急的,罵了你,但其實那事我沒和她提過,她告訴我她在外面看見你和盛夏接吻了。”
“我不分手。”殷嘉瑞堅決道。
“不是讓你分手。”林墨說,“和這個沒關系。那一次你把我們全部都拉黑了,包括悅悅也聯系不到你,我感覺你應該是對我們失望透頂了,我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殷嘉瑞看向林墨,說:“我也沒說我對你們很失望啊。”
殷嘉瑞現在唯獨隻對自己很失望,他沒那麼接納自己,而自己的家人,隻是一直逃避。
“那怎麼突然就不想和我們任何人聯系了?”林墨問。
“隻是暫時沒有聯系的必要。”殷嘉瑞說,他的理智程度往往都是忽高忽低的,說出來的話也總是各種變化,“我就是個很自私的人啊,隻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來找你們,這個理由可以嗎?”
“需要幫助第一時間想的是我們,也挺好的。”林墨說。
“我現在不想見到你們任何人。”殷嘉瑞變得很直白。
“嘉瑞,我知道那件事情對你的影響特别大,但是我們......”林墨說。
“不就是怪在我身上嗎?”殷嘉瑞打斷道,“我現在情緒不穩定,不要來找我。”
“嘉瑞,有時候家裡人也可以幫助到你很多。”林墨說。
殷嘉瑞現在都覺得這句話很可笑。
明明每一次情緒崩潰都是因為家裡人,平靜下來都是靠自己,他們卻要說可以幫到自己。
“我現在指向獨處。”殷嘉瑞說,“你們受不了我這樣的,我一個人待着就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開導,藥我有好好吃,飯我也在吃,不需要擔心我任何。”
殷嘉瑞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激動,一直在控制自己,不讓自己說太多話,他想快一點把林墨打發走。
“你現在很讨厭我們嗎?”林墨又問。
“我從來都沒說過。”殷嘉瑞說,他不斷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緒,“求你了,你讓我一個人待着,我還沒有病到生活無法自理的程度。”
“嗯。”林墨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多說了,怕下一秒殷嘉瑞就會爆發,“那你這一段時間好好養病。”
殷嘉瑞看着門被關上,下一秒,他就起身回到房間,直接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枕頭有一小塊地方都被淚水浸濕了。
他後悔自己那些言行,也許會給他們帶來很大傷害,明明舅舅也陪伴了自己很久,願意耐心地照顧自己。
殷嘉瑞讨厭自己遲鈍的愧疚,每次内心的糾纏都是在做費力的無用功。
殷嘉瑞越來越難受,他伸出手打開抽屜,把裡面的刀拿出來。
他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那一塊皮膚,還要白很多。
他知道盛夏有些暈血,也怕盛夏看到了會生氣,這一次一刀一刀割下來的傷口都在這一塊地方,剛好可以被袖子擋住。
這一段時間,殷嘉瑞都陷入了極其低谷的情緒,他不停地做出自傷行為,有時候會躺在床上無故地流下眼淚,有時候則是木然地望着天花闆。
他吃不下飯,有時候就用零食代替,或者在早上買點饅頭,中午就用饅頭墊墊肚子。
九月中下旬的時候,盛夏結束了軍訓,這一次殷嘉瑞見到的他,比之前還要黑一點。
盛夏看到皮膚仍舊雪白的殷嘉瑞,不好意思地笑了。
可殷嘉瑞根本不在乎這些,撲上去就是一個擁抱。
倆人進了房間,開起空調,先是親了一小會兒。
“寶貝我這幾天軍訓好累啊。”盛夏靠着殷嘉瑞的肩膀,“而且好想你。”
殷嘉瑞湊過去親了親盛夏,聲音很小:“我也想你。”
殷嘉瑞覺得自己要比盛夏的想念還要深得多,這幾天殷嘉瑞甚至會想得焦慮,甚至活開始哭泣。
休息了一會兒,盛夏又起身起做菜,殷嘉瑞在旁邊幫忙,時不時就會被盛夏很突然地親一口。
盛夏端着菜到餐桌上,聽殷嘉瑞問:“傅羽和你一個宿舍嗎?”
“對啊,好巧。”盛夏說,“而且我隻要拿起手機,他就在旁邊說我又要和我家小寶貝聊天了。”
“你說你談戀愛當然要和男朋友聊天啦。”殷嘉瑞說,“你其他室友知道你談男朋友嗎?”
“他們知道我有對象,但不知道是男是女。”盛夏說着,自己又笑了,“他們不是說我像直男來着嗎?”
“你的室友好不好相處啊?除了傅羽。”殷嘉瑞又問,他忽然想起,以前盛夏告訴自己在高一被孤立的事。
“比我好相處。”盛夏說。
“你好不好相處嗎?”殷嘉瑞又指了指自己,“那我算什麼?”
“算我男朋友。”盛夏又笑了,“他們挺外向的,顯得我很内向。”
“沒關系,那你們要好好相處。”殷嘉瑞說。
“放心吧寶貝,我現在是個很勇敢的人。”盛夏湊過去親了殷嘉瑞一口,“我們都要做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