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一大早,殷嘉瑞就被叫了起來。
“今天别睡太久了,外婆來了。”林延把門敞開。
殷嘉瑞揉了揉眼睛,又上前把門關上,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黑色上衣和一條黑色長褲。
人還是迷迷糊糊的,結果一來到客廳就看到坐在沙發上和李雄宇聊天的外婆——譚繡,旁邊是殷嘉瑞的舅表妹林悅,在上四年級。
“刷牙洗臉。”林延把早餐端在餐桌上,對殷嘉瑞說。
殷嘉瑞又慢吞吞地走向洗手池。
“瑞瑞最近是不是又嚴重了?”譚繡看了眼擠牙膏都擠半天的殷嘉瑞,滿臉擔憂。
“一直都這樣。”林延歎了口氣。
殷嘉瑞坐到了椅子上,林悅也跟到他旁邊。
“诶?你怎麼沒帶助聽器了?”林延看了眼林悅的右耳。
“戴着不舒服。”林悅挽上了殷嘉瑞的胳膊。
“悅悅左耳朵沒問題,就不戴了。”譚繡走過來,摸了摸林悅的頭。
“而且戴了一點用都沒有,講一句話就有好強的振動。”林悅拿起筷子吃面,又看向殷嘉瑞,“而且聽力檢測的時候,醫生給我戴了一個東西,我感覺我頭這裡都凹進去了一塊。”
殷嘉瑞沒說話,跟什麼也聽不到一樣。
譚繡忽然從包裡拿出來兩個紅包,她把其中一個遞給徐澤熙:“拿着,中考加油啊。”
另一個遞到了殷嘉瑞面前:“瑞瑞,這個給你,買點喜歡的,好好治病。”
殷嘉瑞還是一動不動地低着頭。
“殷嘉瑞。”林延叫了聲他的名字。
殷嘉瑞猛地擡頭,看向笑盈盈的譚繡,接過紅包,小聲道:“謝謝。”
“哥哥。”林悅又一次看向殷嘉瑞,“你下午出不出去玩?”
殷嘉瑞搖頭:“我有别的事情。”
“可以帶我嗎?”
“不可以。”
“殷嘉瑞,你把她帶上吧,她一個人在家又無聊,徐澤熙又不和他玩。”林延勸道。
林悅也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殷嘉瑞。
殷嘉瑞看向林悅,皺了皺眉:“為什麼帶你?”
“我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
殷嘉瑞沒辦法,下午隻好帶着她出去。
外面在下暴雨,但坐在書店裡看書的殷嘉瑞一無所知。
殷嘉瑞狀态最好的時候一般都在下午,以至于他現在都能直起腰闆坐在桌前做摘抄。
林悅要活躍一些,在書店裡逛了好幾圈才回來,殷嘉瑞偏頭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手裡拿了一袋漫畫書,還有一張專輯。
“你怎麼拿這麼多?”殷嘉瑞拿起她手裡其中一本漫畫書看了眼。
“我剛剛去買了。”林悅坐到了椅子上,把買好的漫畫書一一拆封,“我以前都沒來過這個書店,沒想到還有CD賣,看到我喜歡的就買了一張,雖然有點貴。”
殷嘉瑞在心裡算了下價格,她買的東西加在一起竟然有三百多。
算你有錢。殷嘉瑞心想。
“有生之年碰到你在學習。”
殷嘉瑞聽着聲音有些熟悉,他回頭看,張曦遠和盛夏出現在了他面前。
“哎呦這不是林悅嗎?上幾年級了?”張曦遠坐到了林悅旁邊。
“四年級了。”林悅邊看看漫畫邊回答。
盛夏則是坐在殷嘉瑞旁邊:“你妹妹?”
“我舅舅的女兒。”殷嘉瑞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國慶來我這玩幾天。”
“不過我們家離得很近,我爸這幾天出差去了,所以我就來他家了。”林悅解釋。
盛夏點點頭,視線轉移了殷嘉瑞手裡的書——《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他再看向殷嘉瑞,發現他出奇的認真,和在學校裡的狀态完全不同。
不過也難得見到一個能這麼認真投入于書本的人。
“哥,我聽說你們高中都是要寫一些幹巴巴的作文,看這個書有用嗎?”林悅湊了過來。
“我又不是為了寫作文看書。”殷嘉瑞翻到下一頁,“真正的文學藝術是不強制體裁的。”
有道理,盛夏心想。
“哎,嘉瑞,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倆出現在這嗎:”張曦遠碰了碰殷嘉瑞的肩膀。
殷嘉瑞偏頭看向他,等着答案。
“我來這裡買漫畫和周邊,然後碰到盛夏在看CD,一轉身我倆又看到你了。”張曦遠笑呵呵道,“還挺巧。”
“CD?”林悅雙眼锃亮地看着盛夏。
盛夏把自己買的一張專輯亮出來給林悅看。
“這個我知道。”林悅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樣,要不是這裡是書店,她差點能興奮得跳起來,“我經常聽。”
“你那堆收藏歌單裡到底多少首歌怎麼你什麼都聽過?”張曦遠湊近看了眼盛夏手裡的專輯,“我怎麼聽都沒聽說過?”
“因為你沒品。”殷嘉瑞小聲道。
張曦遠:“?”
盛夏:“?”
林悅:“?
“你有時候怎麼就這麼不符合人設啊?”張曦遠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殷嘉瑞突然來一句這樣的話。
殷嘉瑞笑笑不說話。
“你那個微信網名是張曦遠要求你取的嗎?”盛夏因此,想起了昨晚加到的微信。
殷嘉瑞點頭,随後繼續看書。
張曦遠:“……”
殷嘉瑞現在看書看得慢,半本書下來天都黑了,為了看完,他直接在店裡解決了晚飯,吃飯的時候也在看,回到家後差不多八九點。
林悅跟着殷嘉瑞在書店待了很久,直接看完了三本漫畫書,還拿平闆玩了一小會兒遊戲。
剩餘的國慶幾天,殷嘉瑞每天都做着一樣的事,上午睡覺,下午去書店自習或者看書,也沒抽時間去陪外婆他們。
假期的的确确是在殷嘉瑞措不及防下這麼沒的。
對于大家而言,最恐怖的不是要恢複上課,而是一開學就來的月考。
一個假期都在接觸文學作品的殷嘉瑞考語文時是輕松了一些,但立馬又在下一堂數學考試被打回原點。
“這次數學真是難到變态,我又沒寫完。”一出考場,張曦遠就來找殷嘉瑞抱怨,“你在幾考場來着?”
“四考場。”殷嘉瑞看着自己的影子。
“我們總分也就差三十來分,然後我就淪落到六考場了?”張曦遠挑眉,“那盛夏呢?”
“一考場。”
“我還配和他說話嗎?”
“……”
走廊上站滿了學生,在四考場旁邊的殷嘉瑞往一考場的方向看去,可人海茫茫,他根本找不到盛夏。
這時候他應該在複習英語吧,殷嘉瑞心道。
盛夏的确在複習,但是殷嘉瑞和盛夏從第一堂語文開始到最後一堂地理,都沒碰過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