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瑩的果肉一個接一個砌在白瓷盤裡,跟珍珠似的。許沨用叉子吃着,在嘴裡嚼着三個時忍不住開口阻止不斷增高的果皮:“哥,别剝葡萄皮了,我吃不完。”
“哦。”沈眠放下一串葡萄,十指空閑沒幾秒,又轉戰橘子,說:“那我剝點橘子給你吃。”
“…….”
許沨無可奈何地按住沈眠的手腕,“哥,真的吃不了了。”
“好吧,你胃口真小。”
胃口小?
恐龍胃也吃不了三筐啊……
沈眠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目光時不時掠向别處。
微小的行為從進門後就開始了,一直看到現在許沨也沒明白對方在做什麼,看樣子很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想起陸旻州偷來的戒指,頓時心虛,一個不小心,口中的葡萄肉沒嚼就滾進喉嚨裡面,嗆得他連連咳嗽。
沈眠起身給許沨倒水,“吃葡萄都能卡住,怎麼那麼廢…..”他卡了卡,“怎麼那麼不小心。”
“咳咳…..沒太注意….”許沨連着灌兩杯水,才讓喉嚨裡的異物感消失。他的雙眼此刻泛着微微的紅,有些狼狽,眼角溢出點淚水,還沒鼓成珠就消失在許沨的指腹間。
他擡頭看沈眠,後者雙眸微眯,視線正落在許沨身後。
許沨跟着看去。他身後正對玄關,玄關處放置着鞋架,往上看是個空層,放着幾盆綠植,沒什麼特别之處。
再回過頭,沈眠的眼神似乎變了變,稍縱即逝,立即恢複正常。
“怎…..”
不等他說完,下唇忽然壓下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道,他仰起頭,隻見原本俯視着他的沈眠彎曲身體,用拇指幫他抹着唇上的水漬。
望着毫厘距離漂亮的臉,許沨全然沒有心思詢問。若是沈眠停下擦抹的動作,他幾乎能忽略隔在兩人中央的手。
他情不自禁地将自己送到更近的位置,讓沈眠的呼吸聲軟軟地灑在臉上。
“好,好了。”沈眠站起身,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恰好躲過這個吻。
“…...”許沨回神,尴尬地收回目光,語氣夾帶怨氣:“…..謝謝哥。”
“…..沒事。”沈眠捏了捏耳垂,磕磕巴巴地說:“水,水果不吃的話……我就先去公司了,今天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是真話,因為去果園壓了很多天。”
“好。”許沨雙手放在膝蓋上,頭也沒擡。
等沈眠離開後,許沨捂住滾燙的臉,懊惱:“真應該一口氣親上去,我怎麼能這麼慫。”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他。許沨掃一眼号碼,按下接聽鍵:“你好?”
“你好,許先生,您上次看過的地皮正空着,現在價格也很合适,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來看一看?如果您滿意,我們馬上拟定合同。”
“今天下午兩點你們那邊能準備好麼?”
“可以的,許先生,為了您的到來,我們公司随時都在做準備。”房産公司的小姐又說幾句客套話。
兩人确定好時間便結束聊天。
他看的這塊地皮離市中心雖然遠,但價格和空間都很合适。
許沨還找過風水師分析過,說是“風水極佳,聚财寶地”。兩句胡謅的話他也不大相信,但聽一聽自然是高興,能産生一種未來可期的絕佳心理暗示。
随意參觀幾圈,當天許沨就和房産公司簽好合同全款拿下。
設施設備許沨心中早有物選,最花時間的還是室内布置,這個最不着急,他可以在營業執照批準成功前完成。
過不了幾天他就能成立一家自己的公司。
本想提前告訴沈眠自己成立公司的事,沒料到根本找不到機會。
沈眠這個月非常忙,早出晚歸,晚上十二點還能撞見他在書房抱着電腦打字,淩晨一兩點許沨一擡手,懷裡都是冷的,旋即睜眼就見沈眠站在陽台打電話。
天氣逐漸入秋,溫度也降下來,許沨怕他感冒,經常半夜起來去陽台給他披外套。
偶爾一次,沈眠午夜才堪堪回家,回來時渾身都是酒氣,迷瞪着把許沨認成許業深,又把許業深認成許沨,兩個名字來回喊,上床時還正正經經,不知疲倦地問:“如果我破産你會離開我嗎?”
許沨開玩笑道:“當然會了。”
沈眠當即甩了一個臉色:“我有錢!”
然後掏出手機,叫醒大半夜還在睡覺的秘書,“給我弟弟打錢!”
小溫迷迷糊糊地問:“打多少啊?老闆。”
“有多少打多少!”
……
最後許沨收到一條銀行卡到賬1347.8w的訊息。
“好。”許沨抱住他,“那我不離開你了。”
聽到許沨的回答,沈眠才心滿意足地去睡覺。
許沨深深看了會兒睡着的沈眠,輕輕幫他掖好被子。
次日早上,他給自己倒牛奶時因為出神,沒注意打碎一個玻璃杯。
站在窗邊點電話的沈眠聞聲望過來。
淺灰的天空把沈眠的膚色襯成冷白色調,連帶着眼神也像是一道溫涼的光線,“放那我收拾。”叮囑後繼續打電話,身上的溫度仿佛一瞬間消散,“嗯,按我說的去辦,剩下的你不用擔心。”
沈眠打完電話,許沨也将玻璃碎渣收拾進垃圾桶。
天氣明媚的時候已經到了國慶,假期間,沈眠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不再忙着公司裡的事,反而将身心都放在許沨身上。
大學,許沨上下課他都親自接送,隻有偶爾幾次,因為臨時改課表他沒來得及去接人。
這天周五,許沨照常結束下午的課程,遠遠就望見停在校門口的勞斯萊斯,車主半靠着前車門彎身吸煙,前額碎發随風匆匆飄揚,一雙眼睛在煙散後逐漸顯出表面的漂亮。
車就已經很吸睛了,何況這張清隽俊秀的臉。
勞斯萊斯的周圍零零散散圍着幾群人,也許是氣質原因,路過的人都沒車主看起來身高腿長,加上沈眠穿的西服很修身,優越的腰身比一眼就能看出來,視覺性身高很強。
許沨走上來時沈眠已經把煙掐滅了。他第一次見沈眠在自己面前抽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沈眠年歲上的成熟氣質,但這隻限沈眠不開口說話的基礎上。
“哥,你會抽煙?”雖然見過沈眠抽,但這是第一次在許沨面前抽。
“本來就會抽。”沈眠支吾片刻,抽出口袋裡的煙扔進垃圾桶,解釋:“我沒煙瘾,一個月就抽兩三根,還是最近抽的,前幾年都沒抽。”他在身前揮揮手,“煙味大嗎?”
“有點。”許沨說,“我不太喜歡這個味道。”
“你不喜歡?”沈眠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很快他又低下頭抖抖身上的衣服,脫下外套,擡起手臂嗅了嗅襯衫,确定襯衫上除了香水沒有别的味道。
“沒有味道了。”
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先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