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會兒功夫，公司的人又來電話了，皇上不急太監急，小溫瞄了眼後視鏡，還想再說話，被沈眠一記眼神瞪了回去，他悻悻看向車前方。

手機鈴聲源源不斷地響，小溫一遍遍拒聽，焦躁得像尿急。

劉叔瞥了眼小溫，真怕他尿在自己車上，趕緊勸說：“沈總，你快點發個言吧。”

“我不是在來的路上？真是養了個吃白飯的。”沈眠輕輕哼了一聲，“什麼都要人教，将來換老闆，他就隻有挨罵辭退的份。”

小溫臉一紅，這才懂了沈眠意思，他接下電話，按下免提，讓車内的人都聽清楚，以免自己再說錯話。

“沈總到底是什麼态度？難道就讓我們幹等着嗎？”

小溫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沈總向來是一言九鼎，作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今晚去芝士也隻是和幾位總監商量伊芙森珠寶展的事宜，如果總監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非要和沈總讨說法，那就不必開線下會議了。”

衆總監：“這...........”

“我代表沈總的态度，請各位總監放心，伊芙森品牌是沈總一手帶起的，不會因為代理權易主而撒手人寰，我向您保證，新來的CEO一定會不負衆望，您不要擔心。”秘書一口氣說完最後把電話挂斷。

“這不是挺能說的？你再裝蠢我把你辭了。”沈眠嘴上訓斥，但内心頗為欣慰，自己帶的這小年輕遇到事情總沒主見，也不懂察言觀色，過去十年沒把他氣死。

他又打了個哈欠，問：“我有跟你說過新來的CEO是誰嗎？”

小溫窘了下，讪讪道：“還，還沒有，但我知道沈總選的人定然不會差。”

“沒學會其他的，倒是學會拍馬屁了。”沈眠調侃完秘書，沖劉叔道：“不去芝士了，回家睡覺。”

“好嘞。”劉叔點頭答應。

“啊......？不去了嗎？”小溫攀着靠背轉過來，看到沈眠正在聞一件衣服的衣領，他快速眨了兩下眼睛，剛要轉回去，沈眠手裡的外套立即給他當頭一擊。

“閑的話把這衣服上的香水牌子給我找出來。”

小溫把外套扒拉下來，噘嘴聞了聞，“沈總，這不是香水味啊，就是普通皂香，啊，我懂了，您最近是打算做香皂生意了嗎？”

“.....做讓你破産的生意。”沈眠瞪他，“外套還我。”

“好的。”

知道他家老闆講究，小溫疊好才雙手奉過去。

沈眠拿回來時扯到手肘傷口，不禁皺了下眉，旋即慢吞吞将手歸位，這點疼和許沨故意壓他傷口比可輕多了。

“兔崽子，忘找你算賬了。”他輕聲嘟囔。

小溫在前頭打了個激靈，掉下一層雞皮疙瘩，“對不起，沈總，我錯了。”

沈眠：“？”

“........”他有這麼可怕嗎？要是換作許業深，指不定要挑釁一句“我等着”，仔細比對，待在許業深身邊還真是放松。

沈眠趁人不注意時又嗅了嗅外套上的皂香，好聞，好像在哪聞過一樣的......這要真是皂香，怎麼會有安神的功效，難道是什麼中藥制作出的香薰？

“小溫。”

小溫背着臉诶了一聲，回了句沈總。

“你知道能安神的肥皂嗎？”沈眠問。

“安神的肥皂？這世界上......有這種東西嗎？”小溫面色複雜，但認真思考了會，随後一拳錘到手心，“也可以有啊，沈總，我懂您的意思了，我們可以自主研發一款具有安神效果并且能持久留香的肥皂，專門針對像您一樣失眠的人群，肯定會大賣的。”

“.......”賣賣賣，賣你個頭賣。

沈眠閉上眼，用外套悶住整張臉：我是不是把這青年帶得班味太重了？

小溫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有點兒納悶，他默念自己剛才那幾句話，簡直是面面俱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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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眠離開到自己走出射箭館，許沨腳步都是飄飄然的，仿佛整個人都停在沈眠回答“有”時，沈眠恨過人，這人可能是誰？會是......他嗎？怎麼不會是他，沈眠恨他，合情合理，這十年沈眠的避而不見不就說明了他對許沨有怨。

沒穿外套，許沨從射箭館帶出來的熱氣很快就被寒風轟跑了，他呼出一口白汽，也将六年的郁結放了出來，事實如此，他也不用再自欺欺人，這何嘗不是件好事？他終于有了可以靠近沈眠的理由。

他得彌補，隻有他，唯有他，可以彌補沈眠。

現在的他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這點誰也無法改變，除非沈眠徹底不想要他了。

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他不想和沈眠分開。

現在許沨擁有許業深的身份，可以和沈眠做朋友，也許還可以借此機會和沈眠重歸于好，回到正常的兄弟關系。

“先生，需要進店看看嗎？我們店新進了一批複合弓，配置都是一頂一的！”

許沨聞言擡頭，這才發現自己走到一家弓箭店門口，他看了看店員手裡拿着的一把藍粉配色弓箭，心想這大概就是店員口中新進的複合弓。

正好，也該買些東西了。

他被店員雙手迎捧着進店。

玻璃大門推開，空調吹出來的熱風就攜着櫃台的交談聲滾到耳邊，許沨說走店員後，本能上繞開熱鬧區域，朝最後一排的護具貨品架走去。

護臂不難挑，他掃一圈，挑了個白色的。

再買一包護指墊就差不多了。複合弓.......可以買把送給沈眠謝罪，今天上藥故意弄疼他，回去後肯定要生氣，得哄哄。

挂在展示牆壁上的複合弓多種多樣，美觀度很高，但論品相應該沒有沈眠看得上的。他隻好放棄，轉身去櫃台付護具的錢。

他把物品放到收銀台，順手打開二維碼，隻是一會兒功夫，收銀台上的護臂忽然被旁邊的人拿走了，許沨沒太注意，以為前面的人拿錯了，正想擡頭提醒，卻看見一張眼熟的臉。

他眉頭一皺，聲音頓時冷下來：“還我。”

“切，誰稀罕。”沈樂言翻了個白眼，把護臂丢回收銀台，雙手插兜，模樣吊兒郎當，“好好練吧，我看你也練不出什麼名堂。不過還真巧，我正愁去哪裡找你呢，你剛剛是在天上月射箭？”

許沨沒理他，結完賬拿走收銀員遞來的塑料袋，轉身要走。

“問你話呢，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沈樂言橫臂攔他，輕聲諷刺道：“你也不想學校所有人知道你是同性戀吧？還是說比起這個，你更想讓我哥知道？”

許沨看着他，眼裡沒什麼情緒，既沒有以前受到威脅時的恐慌，也沒有怒氣，平靜到讓沈樂言心裡發毛，有種籌碼失效的錯覺，但不可能失效的，同性戀這三個字能捆住許沨一輩子。

正如沈樂言想的那樣，即使許沨表面再冷靜，也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不在。”

“不在？”沈樂言不太相信地看了看許沨，但根據多年經驗，料定這人不能騙自己，便就沒再多問，他放下手，大發慈悲地把人放走了。

等許沨推門而出時，他又回頭望了一眼，倚在收銀台前琢磨：“怎麼像又不像的......但應該不是吧，那男的眼睛顔色也跟他不一樣，他也沒那個膽子。”

“你神神叨叨說什麼呢？你哥不是讨厭他嗎，怎麼可能會和他一塊射箭。”店家老闆彎身趴在收銀台上，“但百聞不如一見，他長得真帶勁啊，完全是我的菜，介紹給我呗。”

“媽的，你還真是饑不擇食啊，什麼人都想勾搭勾搭。”沈樂言嗤笑道，“就你這身闆，到他那隻有被.操.的份。”

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燃，慢慢吸了一口，“話說到這，你可别去給我瞎勾搭，聽明白沒？”

“你他媽跟他又不對付，我把他勾搭到床上拍幾張豔照，你不就又有一份威脅他的籌碼？”老闆呵呵笑了兩聲，語氣有些不甘。

“我不幹那下賤事。”

“哈？”老闆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但他還是忌憚沈樂言的背景，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