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解了她不知道穿什麼合适的難題。
傅鸢還專門跟岚煙學了宮裡的大禮,為保萬全,還在房間裡練了好半天。不過真到行禮的時候,她腦子一片空白,玉階上宣讀聖旨的人念了什麼她一個字沒聽進去,身體僵硬得橡根木棍兒,不過僵硬歸僵硬,好在并沒出什麼差錯。
抱着錦盒出宮的時候,傅鸢手心都是汗。遠遠看到自己的馬車,來的時候是岚煙陪着她一起來的,傅鸢快步走過去,爬上馬車迫不及待開口:“岚煙,你都不知道……”
卻沒想到馬車裡換了人。
慕容淵看着冒冒失失闖進馬車裡的人,身着鵝黃流雲錦,步搖晃動,她一出現,馬車裡都明媚幾分。慕容淵一時怔住,分明她身上的衣服首飾他已經看過許多遍,也想象過她穿戴上的樣子許多遍,可真當親眼看到,還是失了神。
傅鸢沒想到馬車裡是他,意外之下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人朝前栽了出去。
“小心!”
慕容淵起身伸手想要接住她,卻反被撲倒。
“咚”的一聲悶響。
慕容淵被撲了個滿懷,跌坐在地,單手後撐堪堪穩住。
馬車裡靜了一刹,反應過來的傅鸢手慌亂撐地,支起身,不經意擡眼四目相對時,頭上的一支花簪掉落。
劃破了在對方目光中凝滞的空氣。
傅鸢陡然清醒,麻利爬起來退坐到一旁,确認錦盒完好無損,又埋着頭四處找自己的簪子,很忙的樣子。好不容易看到,卻被人先一步撿起。
“謝謝。”傅鸢說着伸手去接。
他卻換了一支,将一支羊脂玉梅花簪遞給她:“換這支吧。”
玉簪并非通體潤白色,蘭英曾說過,羊脂白玉以紅皮為貴,這支白玉簪上恰好有一處紅皮,色澤紅亮,雕刻的幾朵梅花借了這一抹紅,格外靈動。
“嗯?”傅鸢茫然擡頭,不知道他為什麼又送她東西。
慕容淵擡手替她簪上,才說:“月亮的回禮。”
傅鸢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可那是我自己繡的。”
還繡得像個餅。
跟這梅花簪比起來也差太多了。
慕容淵淺淺一笑:“這個也是我自己做的,”
傅鸢驚訝,不禁擡手輕輕摸了摸頭上的簪子。這竟然是他自己做的,果然是手指修長的人手比較巧麼?
“走吧。”
聽到他對外面說了一聲,馬車随即動起來,傅鸢回神,問:“去哪兒?”
“之前不是說好要一起賞梅麼,朝雲寺的梅花開得正好。”
*
馬車在山門前停下。
朝雲寺的梅花在後山,到了此處後面隻能步行。
慕容淵先下,随即回身伸出手。傅鸢一隻手拎着裙擺從馬車裡出來,搭着他的手一邊下馬車,一邊往那邊台階上絡繹不絕的人群看去。
看到那些上香的人,傅鸢忽然想起,在剿匪大勝之前她也向神佛祈禱過,既已到此處,該去還個願的。
“子慎,我想先去上柱香。”
慕容淵陪她一起,剛上台階,陳昭匆匆出現:“殿下……”
似有急事,見到傅鸢欲言又止。
見狀,傅鸢開口:“我上柱香就出來,很快的,你要不放心的話,讓岚煙陪着我吧。”
慕容淵稍頓:“那我在這兒等你。”
“好。”傅鸢爽快答應,拉着岚煙往寺廟裡去。
沒想到台階之上還有台階,等到大殿時,傅鸢累得氣喘籲籲。緩了緩去取香,拜完之後跟着人群往香爐那邊去。迎面碰見一家三口,一對年輕的父母帶着孩子來上香。小女孩紮着兩個圓圓發髻,很是可愛。看樣子是剛爬上來,這會兒正抱着父親的腿,委屈巴巴地說自己走不動了,要抱。男子無奈笑着,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來。
傅鸢多看了兩眼,回頭,走到香爐前将香插好。
身後人群來來往往,一道少女的聲音傳來:“爹爹,我走不動了。”
“好好走路,這樣像什麼樣子。”語氣卻并不嚴厲,聽得出來也是一位很疼愛女兒的父親。
同樣的情形傅鸢剛才看過,可是不知怎麼的,目光不自覺循聲看了過去。
已經從身後走過去的人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回了頭。
兩個人的目光就這樣直直撞上。
傅鸢曾以為就算哪天碰巧遇見,自己也可能根本都認不出這個人來,畢竟從小到大她隻見過他寥寥幾面,卻沒想是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記憶力,也沒有想到他竟也還能認出她。隻是明顯她出現得不是時候,賢妻愛女在側,看到她臉上滿是錯愕,張口欲言時,被挽着自己的女兒一句“爹爹?”壓了回去。
傅鸢低頭嗤笑一聲。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帶着岚煙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