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盛醉一如往常赤裸上身從後面擁住俞央，一手圈腰一手環住肩膀，整個人同繩索一般将俞央緊緊抱住。俞央被他抱習慣了，靠在身後溫熱的身軀裡片刻便熟睡過去。

周邊人家戶的燈光一盞盞暗下來，天地歸于一片黑暗，寂靜安甯。遠處小巷裡偶爾傳來犬吠聲，還有醉酒的人胡言亂語的聲音。

盛醉感覺到懷裡的人抽搐似的動了一下，立刻警覺地睜開雙眼。俞央在他懷裡微縮起身子，手掌避開盛醉的小臂按在胃部。半晌，一雙冰涼的手搭上盛醉的手腕，将環抱着自己的手臂輕輕挪開。俞央背對盛醉坐在床頭，所以沒有發現本該熟睡的人已經悄然睜開雙眼，卻不動聲色，晶亮的雙眼透露出黑暗中捕食者盯住獵物的冰冷。

“敬甯?”

俞央用氣聲喊他。沒人應。

盛醉在他轉身前閉上雙眼，假裝自己睡得正香。

俞央給他撚好被子，赤腳站到地闆上，月色從窗外闖進來灑落他肩，隐隐照出一個人形輪廓。

如果光線再亮一些，盛醉就能看到俞央正曲起身子，一手按在胃部，一手扶牆，踮着腳悄悄往客廳移動。可是月色半明，隻夠看清一個似有若無的人影。

等那個被月光籠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裡後，盛醉緊跟着坐起來，臉色陰沉，同樣赤腳踩在地面上，摸黑朝外走去。

出租屋的門他沒來得及動。

盛醉面無表情地想，他就該早些把門鎖換掉，免得俞央半夜逃走。

好在沒有聽到開關門的聲音，俞央大概率還在屋子裡。出租屋不大，他沒處躲。

客廳裡傳來壓抑的急促呼吸聲。

“你在做什麼。”黑暗的房間裡忽然傳出盛醉的聲音，吓得俞央哆嗦一下，肩膀無意識向上聳動。

盛醉從黑暗裡走出來，猶如從冥府歸來的鬼魅。臉龐藏在黑暗裡看不清，隻能隐約瞥見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出現在那裡。等他進入從客廳窗戶透進來的月色裡，背對月光，居高臨下地看着俞央時，俞央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注視着自己的目光，從沙發上撐起身體艱難側身回頭看他，手掌還按在胃部。

盛醉的身體一半罩在陰影裡一半處在月色中，表情有些難看。

“不想跟我睡?”他問。

身材真好…

俞央困頓無比，被胃痛從睡夢中折騰醒，臉上挂着厭煩的表情。一臉的煩悶從聽到盛醉說話開始就柔和下來，眯起眼睛打量盛醉，将他沐浴在月光下的肌膚悉數收入眼中。

手臂肌肉線條明顯，脖子修長，肩頸處的薄肌韌性十足，鎖骨外突，不知道怎麼練出的八塊腹肌，腰間兩條人魚線被月光分割，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不細看的話像盤踞在身體上的兩條小蛇，人魚線蔓延到睡褲一下，令人浮想聯翩。

“你吓死我了，我剛剛還以為撞鬼了呢…是我吵醒你了嗎?你先回去睡吧，我過會就回去。”

盛醉語氣平平，“所以是真的不想跟我睡。”

“不是，半夜突然不太舒服。怕吵醒你，所以自己出來了。”

俞央見到是他而不是阿飄之類的髒東西，整個人放松下來，重新蜷縮在沙發上，按在胃部的手更加用力，整個身體彎得像蝦米。說話聲輕飄飄的，浮在空氣裡半上不下，好像隻需要一陣風就能把這點聲音吹走。

“怎麼了?”盛醉柔了聲氣，俯下身子将他抱到自己懷裡，這才看到俞央額頭密集的汗珠。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要不要我跟老師請假?”盛醉皺緊眉頭，面露擔憂，伸手抹去他額間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