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倆人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婆娑的樹影與天際的雲朵交織,落日撒下金輝,把整個世界照得暖洋洋的。老易與另外兩位随行老師在人群中來來去去,幫助同學們将柴火堆在一起,把撿來的石塊圍成圓形,一口黑色大鍋架在石塊之上,鍋裡沸水騰騰,水蒸氣升騰向上,霧氣缭繞。
“終于回來了?”老易迎上前去,領着兩人走到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下,那裡已經架好了做飯需要使用的鐵鍋。“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按你們小男生的喜好放了面餅、牛肉丸和切片的火腿肉,别的想吃什麼自己加,蔬菜不夠的話問老師要,你們自己帶的食物也可以拿出來煮了。”他拿過湯勺在鍋裡攪動幾下,“吃完記得滅火,注意用火安全。我先去看看其他孩子。”
“好!謝謝易老師!”倆人一同道謝。
這頓飯吃得很香,雖然沒有大魚大肉,隻是生活中無比普通的一餐。大概是因為周圍太熱鬧,歡笑聲響徹雲霄,所以令身處其中的所有人都快樂、滿足起來。
飯後,以班為單位,大家将自己帶來的野餐布鋪在一起,男生和男生一堆,女生和女生一堆,不遠不近地挨在一起坐下,叽叽喳喳地聊天,像青梅竹馬的朋友一樣熟稔。
“我們來玩遊戲吧!”人群中一個女孩提議,得到了多數人的支持。
“歌詞接龍,怎樣?舉個例子,從我開始,一人唱一兩句歌詞,要求歌詞裡面必須含有‘我’字。限時十五秒,超時答不出來算輸,輸的人要才藝表演,時長在十五秒以上!”
“好啊,來玩吧,算我一個!”“我也來!”“還有我!”
“我們也參加?”俞央轉頭問盛醉。
“好。欸——”盛醉抓着他的手舉過頭頂,“加我們一個!”
“好!那按位置的順序開始,從左到右!為了避免遊戲太快結束,每個人擁有一次跳過機會,但是不能兩連跳。也就是說,上一位同學選擇跳過本輪後,下一位同學不可以跟着跳過!大家都記住規則了嗎?”
“記住了!!!”衆人嚷道。
“你給我了一個微笑我可不可以用一個擁~抱還你~”
“我也算,萬種風情是非良人~”
“涼涼月色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護着我~”
……
到盛醉了。他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早在遊戲開始前,手掌就偷溜進俞央衣服裡,一直摩挲着俞央後腰的軟肉。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我想對你說,卻害怕都說錯,好喜歡你,知不知道?”
溫柔的少年音在俞央耳畔響起,小甜歌被人用清冷的聲音以另一種方式演繹,唯一不變的是其中深藏的愛意。
“好喜歡你,知不知道,嗯?”盛醉湊到俞央耳邊問。
俞央面色發燙,右手握住盛醉亂動的手腕,強行把人的手從自己衣服裡拉出來。他壓低聲音嚴肅道:“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盛醉就是個天生壞種!俞央氣呼呼地想。獨處的場合喜歡動手動腳就算了,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看着,這樣的行為多不妥當啊!可遊戲還在繼續,下一個就到俞央,他沒法教訓自家幼稚的男朋友,隻能佯裝兇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腦子裡提前想好的歌詞也被打斷。
“哦哦哦哦要輸了要輸了!五!四!三——”
危急關頭随着倒計時逐漸結束,俞央越來越緊張。電光石火間,隻能想到幼時聽過的兒歌,眼睛一閉就唱了出來。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能力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的更漂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擇哥好可愛!”“第一次聽擇哥唱歌!竟然還是兒歌!哈哈哈哈”“手機,我手機呢!不行,這種東西必須得錄下來!你們誰錄了?發我一份啊!”“發你一個算什麼,發班群裡讓大家都聽聽呗!”
“停。”俞央扶額,有氣無力道,“大家消停些,不然這遊戲沒法玩下去了…”
“再來一遍再來一遍!擇哥!擇哥!”有人起哄,鼓起掌來。
“擇哥!”“擇哥!”“擇哥!”
有力的呼喊伴随着節奏鮮明的掌聲。俞央求助地看向盛醉,卻發現盛醉明顯憋着笑,強撐着假裝嚴肅地與他對視。
“你…你們…”俞央搖了搖頭,“算了,再唱一遍就再唱一遍…”說罷他果真又唱了一遍。上一遍有些地方輕微地跑調,這一遍再開口時已經找準調子,忽略歌詞和可愛的旋律,少年認真的神情和悅耳的嗓音,當真如開演唱會的歌手一般。
“哦哦哦哦哦哦擇哥我的神!”
“小聲點,”有人用手肘碰了碰說話的人,“人擇哥是咱們盛哥的,别亂說話!”“哦哦哦!”
衆人調笑着,對他倆的情侶身份接受良好。有人指着俞央手上的戒指好奇發問:“盛哥,擇哥的戒指不是跟你一對的嗎?”
“是一對,之前怕你們發現,他不讓我戴。”盛醉解釋道,“既然現在你們都知道了,那我也可以戴上戒指了。”盛醉将脖子上的戒指取下來,放在手心,将手伸到俞央面前。
“給我戴上吧?”
“好。”
“????~????…”衆人很有眼力見地哼唱起《婚禮進行曲》,以目光和歌聲表示對這對新人的祝福。
“謝謝,可以啦,别唱了。”俞央将食指豎在唇間,“還玩不玩遊戲了?”
“哎呀擇哥,讓我們八卦一下呗~兩個大帥哥都内部消化了,還不讓我們好奇好奇啊?”
“問什麼?來問我啊。”盛醉朝帶頭起哄的人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接着不顧俞央的反抗,将他攔腰抱住,腦袋擱在肩頭,笑眯眯地問大家。
比起看起來陽光開朗的盛醉,俞央與同學們相處的時間更久,因此和他們更親近。所以起哄的人大多将目标鎖定在俞央身上,很少有人打趣盛醉。可現在看來,新同學似乎對此頗為不滿,手腳并用地想要吸引俞央的注意力。
被踢的那人幹笑一聲,“那盛哥給我們講講你跟擇哥的戀愛故事呗?”
“啊,戀愛故事啊?”他當衆在俞央側臉上親了一下,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我可以說嗎?”
“别亂說就行。”俞央伸手推開他的臉,“說很多次了!公共場合不要動手動腳!”盛醉被推開也不惱,悄咪咪在他手心吧唧一口,眼神往周圍掃視一圈,滿意地看到方才注視着自家男朋友的人都低下頭,不好意思看他們親熱的樣子。
“算一見鐘情吧。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跟他回家,帶他回家也行;見他的第一眼已經把以後的生活想象了一遍,把他規劃到我的未來裡。後來越相處越喜歡,喜歡到非他不可。所以你們以後跟他說話的時候,”盛醉将臉露出來,要笑不笑地朝衆人瞥了一眼,“注意保持距離,我會吃醋,會不高興,還會動手。唔——”話音未落,盛醉吃痛地收回手抱住腦袋,“你打我?你因為他們打我?”
俞央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被盛醉瞧準了一把抓住手腕,委屈巴巴地看過來,像一隻被雨水打濕後頗有怨言的小狗。
狗狗好,狗狗好啊。俞央憐愛地向他看去,無奈開口辯解:“我根本沒用力啊…”
“我很好哄的!你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盛醉旁若無人地撒起嬌來。周圍的人屏息凝神,一邊吃瓜一邊不遺餘力地發光發熱,悉數變成瓦數極大的電燈泡。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電燈泡”們可憐兮兮地對視着,互相對嘴型吐槽着。
俞央“噌”地一下站起身來,面色绯紅,耳朵尖發燙。“對不起,我不玩了,我先回去…”他連話都講不利索,邁開步子,渾身僵硬,同手同腳地往帳篷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怎麼可以在大家面前說那種話,像調情一樣,很不合适啊!
俞央拍拍自己的臉,左右晃了晃頭。
幼稚,太幼稚了,羞不羞啊盛敬甯!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後停下,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平靜下來,重新邁開步子。
在外人面前敏感度加倍,更容易害羞。
盛醉逗完人後饒有興緻地總結。他看着俞央遠去的背影,起身向同學們道歉,随之離開營地,抄小路朝帳的方向篷走去。
俞央拉開帳篷的一瞬間,身後貼上來一個人,輕車熟路地掀開他的衣服往上摸,唇瓣迫不及待地追過來向他索吻。
媽的,屬狗的盛敬甯。無時無刻不撒歡宣告主權,不然就是啃來啃去親來親去标記地盤。俞央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好好聊聊。
“敬甯,别亂動,我們談談。”他聲音嚴肅,第一次帶了些不容拒絕的強硬。
“你…”盛醉眼神晦暗不明,又很快恢複成那副無辜可憐的模樣。
“你生氣了嗎哥哥?”他帶着讨好的意味,“我錯了寶寶。”聲音溫柔又委屈,如果忽略俞央腰間緊摟着不放的那雙手,真的會讓人錯覺盛醉是弱勢的那一方。
俞央在他割裂的委屈與強硬裡一如既往地隻看見了委屈可憐。他歎了口氣,沒再說話,安靜地轉頭同盛醉接吻。連着親了四五下才重新開口:“沒生氣,不是想怪你。我剛才很兇嗎?對不起,我會更注意些。”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
“你是不是有些太黏我了?親來親去抱來抱去,人這種生物很快會覺得膩的。可我想跟你走長遠發展的路。有時候我甚至會錯覺得,你跟我談戀愛隻是為了我的身體。如果是我誤會了,我先向你道歉。但是敬甯,你要知道,”俞央再次止住話音,片刻後重新開口,糾正道:“我想告訴你,呃,現在的話題可能有些跳脫。首先,在公共場合真的要收斂一點。”盛醉張了張嘴,卻被俞央用手捂住,“噓——我知道情到深處控制不住,但是我們要考慮别人的感受。你想,如果是你,在公共場合看到一對情侶做出過于親密的動作,會覺得有些不合适吧?私底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平時收斂一下好不好?”
“忍不住,哥哥。我忍不住。”盛醉雙手收緊了,“明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跟你在一起。你…是不喜歡我一直黏着你嗎?”他面露惶恐,急切地求證着,想從俞央嘴裡聽到否定的答案。
“不是的乖,隻是我真的要被你親壞了,不信你自己看。”俞央撈起衣服一角咬在嘴裡,失去衣服遮掩後,滿身青紫的深紅的斑駁痕迹闖入盛醉眼簾。他喉結滾動,眼神一瞬間變得幽暗不已。俞央警惕地接連後退幾步,一溜煙鑽進睡袋裡,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隻留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在昏暗的燈光下亮晶晶地眨動。
“今天,絕對絕對不能再親了。”俞央縮在睡袋裡的身子抖了一下。“衣服磨着都很疼。”他放軟語氣,“你知道我最怕疼了,讓我休息一陣好不好?”
“對不起,是我沒控制住。”盛醉垂下頭,低聲問:“這幾天我不過分親你,但是可以抱嗎?”“可以的,但公共場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