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嗎?甯願相信他這個外來人,都不願意相信我們相伴至今的情義?”
眼前一暗,四周的光亮都迅速暗淡下來。俞央張嘴想說話,眩暈感過後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
這是哪?嗯…有聲音?
“你的本命玉沒什麼問題——隻是,你的情絲…你長出了情絲。”
誰?是誰在說話?
“好,放你走,如你所願。要平安。”
…
“啧,讓他去解決南天戰亂真是太便宜他了!十幾條命就這樣算了嗎?!”
…
“他都讓你走了你還不走?傻不傻?!”
…
好吵。閉嘴,都别說話了!
俞央伸手用力按壓眉心,試圖緩解意識海裡翻滾的痛感。
眼前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片段。
戰神衣襟上沾染了迷魂果精的藍色血液。後背卻被鮮紅的液體浸染,一道猙獰的傷口從左肩開始,直落到右邊後腰。腳邊掉落的斷裂觸手不甘心地繼續蠕動,試圖為母體争取逃亡時間。一些碎肉沾上傷口,化作細小的蠕蟲,往裡鑽,用鈍拙的牙齒一口一口地撕咬傷口周邊的血肉…
在各地尋找他的消息,任何線索都不放過,立刻馬不停蹄地奔去尋找花神的身影…
為了請紫衣少年出面替俞央解玉,驕傲的戰神生平第一次低了頭,面對責問默不作聲,任對方發洩怒火…
在俞央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他始終如一的深愛着他的花神。
俞央頭痛欲裂,眼前的畫面變幻得越來越快。
他看到戰神出征,而他主動返回别墅等人歸來。
“我要出去一下,不會走很遠,很快回來。别怕,我不走了。”
他看到自己笑着對監視器招手道。
“我回來啦!沒騙你吧?怎麼還不回來呢?你能看到吧?我在想你,要活着來見我啊。”
他看到自己在别墅入口抱膝蹲下,日日如此。
他看到自己走在街頭,幾個本該被流放的神仙将他團團包圍。“聽說隻要與古神雙修就能提高神力——你的看家狗呢?哎喲,瞧我這記性,他怕不是——死在戰場上啦?”
“閉嘴。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呀,你看看你看看,這脾氣,被寵出來的吧?我還真挺好奇的,你說你,除了這張臉——啧啧啧,不怪他對你一片忠心,換做我,我也想嘗嘗這滋味…光靠治愈術和臉,你到底是怎麼在九重天上生存下來的?讓我猜猜——不會負責陪睡吧?人間的話本上不是寫着嘛,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哦!'春宵一夜值千金',對不對?他們不會都碰過你吧?現在裝什麼清高?”
俞央無處可退,冷聲道:“髒東西看什麼都髒,少用你的陰暗心思揣測别人。”
“你是不是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現在可沒人護着你。難道你有信心能打過我們?左右最後要讓我們輪流爽一次,嗯…你要是想我們一起上也不是不行…主動點,說點好聽的,讨好我們,”
為首之人一個響指,俞央的雙手便被人反剪在身後。領頭人走上前,輕佻地用手拍拍他的臉。
“說不定咱幾個還能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對你溫柔一點。”
“滾!我看誰敢動他。”
一道暴戾的聲音在天邊炸響。下一秒圍住俞央的幾人便口吐鮮血,飛出去幾米,而後重重地砸在地上。
“抱歉,我來晚了。”
戰神的手帶着熟悉的溫度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擦拭着被别人碰過的地方,而後落下一個個密密麻麻的吻,又啃又咬,使了勁嘬着。一點點靠近他的嘴唇,以一個潮濕溫熱的親吻結束。
他看到彼時還是人類的戰神,身上布滿猙獰的傷口,太陽穴淌下鮮血,指骨斷裂,膝蓋以一個奇異的姿勢向後曲折。最後痛苦地閉上眼睛失了呼吸。
“唯有人的墳墓才是神的發祥地。”
那天,九重天迎來了新的戰神。同一天,兩個人穿過淵遠浩長的時間洪流,隔着人群,再次對上雙眼。
他看到天帝一紙令下“絕地天通”,而他義無反顧跳下人間。
身後有人跟來。
兩個身影附着金光,如同隕落的流星,卻違背重力,如同春天飛舞嬉戲的蝴蝶,交纏着打轉,劃過天際。
…
“哥哥,哥哥!快醒醒!醒醒!”
有人攬過他的腰把他抱起來。他好像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别哭,不怕不怕啊。醒醒,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