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輕輕的點頭,趴在她肩頭不說話,小手拽着自己的鲸魚書包,怎麼都不肯放下來。
嚴瓊女士摸摸他的腦袋,昨天小孩晚上哭了很久,她哄了好長時間,今早還是不怎麼開心的樣子,雖然不高興,但是還是乖乖的吃早飯。
嚴瓊心疼他手上的擦傷,主動的關心他,喂他喝粥,陸知握着調羹,擦擦眼淚:“父親不允許。”
嚴瓊說:“他不在,沒關系的呀。”
陸知還是搖頭,就那麼難過着把一碗粥喝完了,喝完了就去做功課。
嚴瓊看了半天,想起來陸燕林小時候,他們雖然相貌有别,但性格是很像的,父子兩個都是同樣的執拗,做事情有始有終,區别在陸燕林的性格内斂,他從來不哭,也不置氣,小的時候沒什麼活人氣。
陸知卻活潑得多,他會哭會笑會難過,傷心的時候努力忍,忍到眼淚汪汪的,透着一股孩子的可憐。
嚴瓊很喜歡他,她什麼都給陸知安排最好的,隻要他喜歡,哪怕請來一屋子小朋友,讓他們做陪襯,圍着陸知轉,隻要能讓他開心。
這樣的情況下,一個蜚聲國際的鋼琴大師,也不過是讓孩子高興的工具罷了。
辛太太逗他:“我們知知一定是害羞了,聞老師給你帶了禮物,要不要看看?”
聞律聲樣子年輕,眼角卻有了細紋,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漂亮的小盒子,蹲下身,捧到他面前。
陸知抱着鲸魚書包不說話,看得出來興緻不高,嚴瓊女士立刻說:“知知不喜歡,就不要,沒關系的。”
她不顧忌任何人的情緒,上流人士的傲慢是一種忽視和客氣,不必口出惡言,隻是微妙的表情和似笑非笑的樣子,就足夠傷人。
她不是針對聞律聲,隻是沒必要對他多麼友好。
聞律聲明白這個道理,他的家人也是這樣典型的名流,眼高于頂,待人冷淡,一輩子生活在高空的花園裡,是自己生命裡唯一的主角,對待他人漠不關心,缺少興趣。
聞家的家世清貴,他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一輩子不曾低頭,此時遇到嚴瓊女士的冷待,卻沒有冷臉,仍舊微微笑着。
但那個孩子卻不像他的奶奶,他白白的,小小的,五官相貌都像小木偶一樣可愛,眼圈紅紅的,鼻子也是紅紅的,不開心的樣子挂在臉上,卻還是伸出手拿走那個盒子,也不打開,淡淡對他說:“謝謝你的禮物。”
他不是喜歡這個禮物,隻是在替他解圍。
聞律聲笑了下,他站起身:“小知,我叫聞律聲,你好像在難過,我剛好知道一支傷心的曲子,你願意看聽彈一段鋼琴嗎?”
陸知拿着盒子,像拿了一塊燙手山芋,但是聞律聲很有禮貌,是陸知喜歡相處的,那類溫柔又有條理的大人。
他點點頭,聞律聲就牽着他,走到鋼琴那裡。
辛太太說:“小知真是個好孩子,燕林太會教了,怪不得你這麼疼他。”
嚴瓊女士心情好,同辛太太說話就爽快,她經曆得多,别人抱着目的接近她都是常态,她也習慣了周旋應對,投桃報李。
“燕林過來吃飯的時候,有什麼你再同他談,不過他的生意我不懂,也插不了手。”
辛太太自然是很高興的,嚴瓊女士親自打電話給兒子,陸燕林不會不來。
陸知和新來的鋼琴老師玩得很開心,聞律聲溫柔幽默,學識豐富,見識廣博,不但會彈鋼琴,還會很多樂器,他身上有種閑适優雅的氣質,自然和諧,又似乎無所不能。
就連陸知最喜歡的動漫鲸魚,片頭曲編曲就有他的名字。
“是噔噔噔——的那個!”
“對,小知要不要試一試四手聯彈?”
聞律聲氣度不凡,他那樣親近的哄誰,誰都會很開心,他們一起開開心心的彈完,發現陸燕林已經來了。
金滿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把應該問的事情問得差不多。
他的證件一直都是整齊的,檢查過幾遍沒有什麼問題,協議離婚比較簡單,雙方感情破裂,沒有什麼糾紛的話申請起來也很容易。
早晨出門前,他去了主樓一趟,意料之中的誰也沒有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