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連忙說:“哎呦,滿滿,這個不是你特意做的嘛!”
她是好心,看到他們兩個不說話,下意識給金滿找台階。
無論多冷的氣氛,隻要Alpha憋不住先開口,冰窖一樣的氣氛,自然而然就緩和了。
餐桌上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男人安靜咀嚼的聲音。
片刻後他放下筷子,擡起眼眸平靜地望過來,日光下,他白皙俊美的面容似乎會發光,慢條斯理的樣子充滿了貴氣。
就連身邊那個三寸豆丁一樣的小孩,也悄悄看過來。
金滿卻說不出口,一碗蛋羹作為賠禮道歉的誠意實在廉價,但那些漂亮的話他也不會說。
過往的時候,被這樣的目光注視時并不會心虛,有愛和喜歡作為保護盾,但是現在也不确定那東西有沒有,完全是他想得太好了。
金滿少有的顧慮起來,他搖頭說:“沒,是我自己想吃。”
玉姨說:“欸,可是……”
金滿撥開蓋子吃了起來,舌尖被不小心燙了下,發出嘶嘶聲。
一杯溫水放到他面前,他擡頭看了眼陸燕林,沒說話。
陸知失望的看着被吃掉的蛋羹,他繃緊了小臉,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來形容這個埋頭苦吃,逃避交流的Alpha,低聲的說了一句,我吃飽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個人安靜地吃完早餐,就要各自工作。
這次陸燕林有時間,所以一家人一起上了車子,送陸知去幼稚園。
陸知拿着平闆,趴在陸燕林腿上看畫冊,陸燕林也沒說什麼,一大一小都十分安靜,隻有金滿時不時換姿勢的聲音。
雖然兩個人冷戰了十多天,但車上的氣氛還是如常,一些日常的對話也完全能夠進行。
金滿:“嚴瓊女士還好嗎?”
陸燕林:“不用擔心。”
金滿:“玉姨說,陸公館收到了酒會請柬,助理應該告訴你了,時間就是今晚。”
陸燕林淡淡:“我會早點回來。”
陸燕林不是那種,會溫柔地問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或是喋喋不休翻舊賬的人。
關于自己使用抑制劑的事,他從未和金滿解釋,而金滿不再追問,看到他後頸的抑制貼,也面不改色,連疑惑也沒有,像似默認一樣。
幼稚園門口停滿了豪車,陸燕林的黑色轎車并不顯眼,陸知則一開始就黏着陸燕林,故意對另一個爸爸态度冷淡,拽着陸燕林的袖子就下車。
這裡的很多家長都認識陸燕林,禮貌的笑着寒暄不可避免,連帶着自家的小孩,也要努力裝成懂事的乖寶寶,親熱的拉着陸知的小手。
陸知同樣禮貌,隻是一進幼稚園,便十分嫌棄的甩開對方,臉蛋子更是冷得像冰塊。
被甩開的孩子也不意外,按理來說,這麼大的小朋友根本不懂什麼道理,但這裡的孩子卻過早的養成了職業認知,誰的父親是做什麼,從政還是從商,誰的家庭不夠清明,全部都說得頭頭是道。
陸知雖然有一個厲害的爸爸,但是他還有一個不那麼厲害的。
所以私底下的攀比,他都要矮人一頭,更不要提每次在幼稚園門口,舉着糖葫蘆歡迎他的男人,已經快要成為别的小朋友的笑料了。
“我聽說,有權有勢的omega都喜歡包養Alpha,比起那些出身名門的少爺,這種人事情少,懂得也不多,随便給點甜頭就感恩戴德了。”
“啊,那不是和傭人一樣嗎?”
“就是啰,對了陸知,你爸爸為什麼沒有工作?”
“難道在家裡幫你擦鋼琴嗎?”
這些小孩子相當聰明,笑嘻嘻一臉童真的說出來,别人也隻會以為那是個什麼玩笑。
陸知目光冷漠,似乎對那樣的嘲笑不以為然。
集體活動的時候,小朋友偷溜回教室玩玩具,正在洋洋得意,忽然被質量邦硬的藍色鲸魚包砸倒。
“喂!”
陸知像一顆蓄滿力氣的保齡球,跳起來壓在他身上。
“如果你爸爸沒有教會你說話,你們全家就一起搬到動物園去吧。”
“哦,我忘了,你沒爸爸。”
小朋友愣了一下,嗷嗷大哭,陸知豎起眉毛,掄起肉乎乎的拳頭,啪地拍到小朋友臉上:“閉嘴,不準哭!”
他背離了從小的教導,完全不優雅,也不冷靜,弄亂了頭發和衣服,無尾熊一樣緊緊抓着對方:
“你這個腦袋空空的草包,眼睛隻有糖豆大的沒毛猴子,這輩子也别想幼稚園畢業。”
“根本沒有人喜歡你。”
“你爸爸也不要你。”
小朋友罵不過他,打又打不過他,直面如此可怕的人身攻擊,哭聲大的幼稚園都要崩塌。
等老師聽到哭聲跑進來,卻隻看到一個小朋友,坐在教室的地闆上嚎啕大哭。
陸知去衛生間洗了手,從另一側的走廊回到集體活動。
如果用異于常人的水準去衡量另一個爸爸,他哪裡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