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滿,我記得你要出院了,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讓老伴送你下去吧。”
“畢竟是做了手術,醫生也說不能太疲勞,哎呦,你家裡人真是的,不來探望的話,起碼也給你雇一個護工啊。”
醫院裡,兩個老人正在安慰一個年輕的Alpha,那是他們同室的病友,年輕溫和,五官清秀,笑容十分溫暖,應該很受歡迎才對。
但是住院的時候卻孤零零的,原本說昨天有家人來接他,但是不知為何沒有來。
他還傻乎乎等到半夜,護士換班的時候看到他一個人坐在窗邊吃蘋果,眼睛盯着樓下的停車場。
大概是就這麼等了一夜,第二天見面的時候眼睛裡有紅血絲,臉色蒼白。
“昨天是忘記了,那今天也不來嗎?”
老人家替他打抱不平,誰都有老的那一天,他們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被嫌棄就算了,怎麼這樣的年輕人也沒人管呢?
金滿十分開朗:“我找了護工的,是我自己不習慣,就辭掉了。”
老頭不相信,忿忿不平道:
“那也不行啊,畢竟是家人,哪能一次都不來看呢,你可是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李奶奶使勁掐了一下老頭,示意他閉嘴,老頭疼得差點跳起來,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嘴了。
“一個小手術,哪裡有生死離别嘛。”
金滿倒是不在意,但轉身時看着手機上面的短信,還是難免失落。
手機上發出去的短信是三天前的,他問了句孩子的近況,其實是因為傷口不舒服,想和陸燕林說說話,但是對方一直也沒有回。
他沒有打電話,上一次電話通訊,被陸燕林毫不猶豫的挂斷,接連打了幾次,就被直接拉黑了。
金滿不是一個藏得住心事的人,當天在飯桌上就問原因,但是男人隻是淡淡地說:
“我和你之間,有什麼事情,當面說就好,今天的電話很重要嗎?”
“呃,倒也沒有。”
金滿如此回答,具體原因是什麼已經忘記了,但是那種疏離和冷淡,分明是說,沒必要不要因為閑事給我打電話。
金滿心裡不舒服,卻沒有追究,他轉而又想,陸燕林本來就因為工作的事情,忙得好一段時間無法休息,在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情緒不穩定可以理解,他應該多支持才對。
想通以後,金滿再有事,也是托對方的秘書代為轉達。
不過前一段時間,陸燕林的秘書委婉的表示自己太忙了,沒辦法再繼續接聽他的電話。
“那個,或者……您親自聯系一下陸先生呢?”
金滿啞口無言,總不能說陸燕林壓根不接他的電話,聯想到可能是陸燕林授意秘書這麼做的,金滿就識趣的,再也沒有聯系過他。
拉黑那件事也有後續,後面陸燕林又把他放出來,也和他說,自己當時情況特殊,沒辦法接電話,金滿又锲而不舍的一直打,所以才拉黑了。
陸燕林也就這件事低頭,難得的,閉着眼睛主動親了他一下。
他當時,還默默地高興了好幾天,但是之後的幾個月,陸燕林都沒有回家,omega的發情期,也直接通過強效抑制劑度過了。
那個吻,比起陸燕林心有誠意的道歉,更像是一個補償。
金滿到現在還記得那種失落的心情。
他想要多靠近自己的家人,想證明自己可以像其他Alpha一樣,撐起家庭。
陸燕林性格冷漠,不也是從無到有,坐到了現在的位置,打了那些想要看他笑話人的臉,更狠狠地報複了自己不負責任的父親。
但是金滿并沒有那樣令人羨慕的天賦,更沒有那種統治自己專業領域的能力。
他是個性格平和,能力普通的Alpha,在别人眼裡撿了大運,和一個很能掙錢的伴侶結婚了。
所以他就算付出十倍努力,每天加班,在工位上工作到昏厥,也沒辦法趕上對方升遷的速度。
反而因為兩個大人都不怎麼着家,忽略了家裡的孩子,導緻對方失足從樓梯上摔下來,差點沒命。
金滿最難熬的一天,也是陸燕林第一次對他發火,甚至直接提出了離婚。
“我不想再看你為了維持自己易碎的自尊心,傷害陸知。”
“我完全可以承擔起這個家,但是你為了所謂的Alpha的尊嚴,不承認這一點。你和那些攻擊omega隻配做家庭保姆的人有什麼不同呢?我對你,真的已經很失望了。”
“你一直以來,都不是合格的父親。”
“金滿,我們離婚吧。”
金滿恍惚的擡起頭,腦子裡循環着那些話,一句一句的快要讓他呼吸不過來了。
他肩膀顫抖着,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看起來很疲憊,産生了一種極度自厭的無力感,恨不得是自己躺在手術台上。
“陸……燕林……”
曾經雄心萬丈的想要做一個讓小孩驕傲,讓伴侶依賴的Alpha,但是他卻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
金滿低着頭,伸手擦拭陸燕林臉上的淚水,被他冷漠的甩開。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