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在新的一年裡,平安喜樂,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弟弟們相親相愛,身體健康,快快樂樂,事事順意~】
迎面而來的溫暖祝福,辭臨笑,回了她一個謝謝的動圖。
和洛唯一聊天後,辭臨回到卧室,拉開床頭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錢包,一個他在國外時一直用的錢包。
錢包裡有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是洛唯一。
那是他以前偷拍的一張。
校園操場上,洛唯一蹲在那兒,有同學叫她,她剛好回過頭。那時候她的頭發還沒現在這麼長,剛剛過肩膀的位置。
這張照片在他離家出走,尤其是前面幾個月在他到處流浪時,常被拿到眼前。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她的頭發上,夕陽的餘晖把她的發色映成了橙黃色。她人是笑着的,和光一起。
當時他站在很遠的距離,很偏的位置,看見她笑,下意識拿手機照了這張照片。
他在網絡上見到過那句話,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他也是在欺負她,讨厭她,嫉妒她之後才意識到,他對她是暗戀。
在他緩慢的識别出自己的感情時,他在這張照片的後面寫過幾個字,
比如,她的名字,
比如,喜歡。
春節晚會還沒開始,陳遲霖就餓了,他在洛唯一房間打遊戲,打了會問她:“姐,你餓不餓?”
洛唯一說:“有點。”
陳遲霖:“那讓他們開始煮餃子呗?”
洛唯一:“春節晚會還沒開始呢。”
陳遲霖:“咱們慢慢吃。”
洛唯一見他真餓了,笑:“那你就去問問呗。要是不讓,咱倆先煮一包螺蛳粉。”
這事兒陳遲霖倒有警惕性:“大過年的螺蛳粉會挨罵吧,那麼臭,方便面也行。”
姐弟兩個商量好了,放下手機就去問什麼時候能開始煮餃子。
廚房隻有老爸在,落媽和二姨在主卧聊天,陳遲霖和洛唯一剛走到門口,聽見二姨了的聲音。二姨說:“我這一年,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他倒好,離了婚以後立馬再婚,我聽說,那女人孩子都有了,那我這麼多年算什麼”,二姨滿肚子的委屈和不平不公的心情:“遲霖也不聽話,在學校不是闖禍就是打架,老師都找我多少次了。他成績一路下滑,說他兩句還給我來氣,上一次一個人跑到外面去喝酒,還是唯一把他找回來的。“
二姨的聲音沉重,帶着滿滿的悔意:“姐,我真後悔,如果能再來一次,我一定選擇去留學,我絕對絕對不會結婚,我太讨厭這一切的一切了。”
陳遲霖的手就停在了門把手上,怎麼都沒能推開。
他不小心聽到這些話,和這些話就是他媽親口對他說的,這兩種感受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此刻渾身透着一種無力感。
以前挨罵,挨打時,都沒有過的無力感。
陳遲霖手收回來,身子往後退了一步。
洛唯一非常心疼:“弟,你别多想。”
陳遲霖沒什麼脾氣,眼底全是失落,他說:“沒事,姐,我出去轉轉,咱們還是等晚會放完了再吃飯吧。”
說完,他回客廳換鞋,拉開門出去了。
這大年夜的晚上洛唯一哪能讓陳遲霖一個人走,她先敲了一下卧室的門,告訴媽媽和二姨:“你們剛剛說的話,小弟聽見了,他說出去轉轉,我去陪他。”
說完洛唯一也去門口換鞋,出去追小弟了。
陳遲霖倒是沒走遠,在小區的花園裡的木頭長椅上坐着,洛唯一沒帶登山棍,一瘸一拐的小跑過來。
低頭看他,卻發現安慰人的話并不好說。
讓他别多想,
但這種情況下,除非真的沒心沒肺的,否則哪個孩子能不難受。
洛唯一一時詞窮,沒想到怎麼安慰,隻是在小弟身邊坐下陪陪他。
先讓他靜靜心。
“姐”,但這次是小弟自己開了口,他說:“我有的時候覺得,我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洛唯一的心感覺被抓了一把。
“其實我媽之前也說過,如果不是為了我,她早就離婚了”,陳遲霖:“可是你說,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就是成為了他們的牽絆,讓他們更痛苦嗎?”
洛唯一:“小弟,你一定要把大人的事和你自己的事情分開。二姨和二姨夫的感情不好,那是他們的課題,但二姨是愛你的,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的。”
“姐,你覺得真的拆的開嗎?”,陳遲霖的鼻音出來了,他說:“他們是我的爸媽啊。”
洛唯一朝家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剛剛出來前讓媽媽和二姨知道了小弟聽見了她們剛才說的話,她這麼做是想讓二姨知道,讓她下來追小弟和他談談的。這個時候誰的安慰都絕對抵不上二姨的一句話。
但是家門口的方向一直安靜的,沒有新踩出來的腳印,二姨沒有追出來。
洛唯一:“小弟…”
洛唯一剛要再說什麼,陳遲霖兜裡的手機響了。
陳遲霖掏出手機,看着手機界面的來電顯示。
是二姨,洛唯一松了口氣但也在懸着心情,她不确定二姨會對陳遲霖說什麼。
她心裡想,小弟難過成這樣,二姨一定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啊。
洛唯一:“你接吧。”
手指滑動手機界面,陳遲霖把手機放到耳朵旁邊,大年夜的晚上跑出來,他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會罵他怎麼不懂事,這麼晚出來胡鬧。
但是電話那頭意外的,他媽沒有帶着脾氣的,接通後,問他:“去哪了?”
陳遲霖看着腳下的地面,說:“沒去哪,就在小區坐坐。”
二姨“嗯”了一聲,沒罵他。
電話兩端空了半分多鐘,就在陳遲霖以為他媽什麼都不會說,想挂斷電話時,二姨再次開了口,她說:“剛剛你聽的話沒錯,這段婚姻經曆對我來說,真的是糟透了。”
“我原本以為嫁給你爸之後,會幸福,會安穩,但是到頭來卻有這麼多年的欺騙,謾罵,我真的是太心累了。”
還有一句:“你也不懂事。”
這段話聽到陳遲霖的耳朵中,這是他第一次聽見他媽媽平靜的訴說她的痛苦,不是歇斯底裡的謾罵。他當下的反應他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他甚至想為這份痛苦道歉,但是他不知道他錯在了哪裡,更難的是,他不知道他要怎麼補償,他能怎麼補償。
但對面的話還沒說完,二姨繼續說:
“即便你再不懂事,你的存在,仍然是我對這一段糟透了的經曆當中的感恩。”
“是哪怕這段經曆讓人真的惡心了,我卻還能夠回頭說一句,好像也沒有完全都是苦難,也還有着慶幸的,唯一原因。”
小區裡的風很安靜,安靜的看着一場場的新年慶賀,聽着一句句的言語訴說。
“在外面坐一會兒就上來吧,今天晚上早點吃年夜飯。”
陳遲霖說:“我知道了。”
然後洛唯一就看見那個剛剛十六歲,性格皮實,再挨打挨罵都不怕的弟弟,放下手機的同時一下就哭了。
他哭出聲,也使勁的擦眼淚。
邊哭邊叫她:“姐。”
洛唯一眼睛也紅了,伸手揉揉陳遲霖的腦袋。
二姨的兩句話勝過她的千句萬句。
她已經不用再安慰了。
和陳遲霖又稍微坐了會兒就上樓了,少年的心終于被照顧到,這是新年最大的禮物。
上樓進電梯的時候洛唯一打了個噴嚏,剛剛出來的急,穿的還是拖鞋。
陳遲霖:“姐,你凍着了吧?”
洛唯一縮了縮脖子:“沒事,一會兒上去喝點熱水,你也喝點。”
陳遲霖:“我不冷。”
洛唯一笑:“你确實是比我抗凍哈。”
笑玩,她自己的手機震動。洛唯一掏出來,越來越冷,凍的縮着脖子看信息。
是林一的号給她發過來的,
是辭臨。
一條信息,很簡單:
【新年好】
洛唯一的手都凍得不會使了,她把手機放回兜裡,想進屋後暖和下再給他回。
但剛邁出電梯就有緊接着來了第二條信息。
還是他發過來的。洛唯一又拿出來看,她看見幾個字: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