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外地人不了解地勢,但阿辛在封丘待了這麼久,怎可能找不到?
阿辛張了張嘴,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老實交代:“有是有,但……”
谷星微微眯眼,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她猛地朝阿辛瞪了一眼。
阿辛渾身一抖,“是雲羌!雲羌她家的武塾!”
“……”谷星一愣,困意瞬間煙消雲散。
她早就覺得雲羌的劍法不似半路出家,原來真有武學傳承。
“在哪?”
……
雲羌家的武塾,竟就在神殿五百步外。
院落占地不小,前院後屋,然而四周寒風蕭瑟,屋子裡空無一物,院中六棵老槐樹枯枝橫生,在寒風裡瑟瑟發抖。
谷星靜靜地站在槐樹下,掌心摩挲着那皺紋盤曲的樹皮,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恍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破屋裡。
隻是如今,雲羌卻不在她身旁的哪塊木梁上蹲着了。
她眸光微微一斂,回頭問:“為何這裡空無一人?”
阿辛聞言,皺眉盯着她,語氣裡竟帶着一絲不解:“你不是她的好友嗎?你為何一點都不知?”
谷星一怔,臉頰微微發熱。
她原以為,若雲羌願意說,總有一天會告訴她。
可她從未想過,這自以為是的善解人意,反而讓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她與雲羌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卻始終不了解她的過往。
“……事情,還得從五年前的那場地動說起。”
五年前,大地動引發洪水,封丘十萬百姓,僅存七萬。
死者埋骨,生者苟活。
封丘老縣令頭三日忙碌奔走,分發物資,救治災民,可到了第四日,竟傳來一聲噩耗。
他操勞過度,暴斃了。
消息傳出,封丘百姓震驚未定,尚未來得及悲恸,新縣令旋即上任,雷厲風行。
他清點各戶幸存人數,集結各家壯丁。
起初,衆人對他的舉措并無異議,直到後來,事情開始變得詭異。
他宣稱,朝廷赈災糧食告罄,百姓隻能自救。
随後一批陌生的礦商驟然出現,言之鑿鑿地稱,“封丘附近的神山因地動裂開,竟降下玉石資源。”
“封丘人機緣巧合,若肯随他們一同開采,必可發家緻富。”
這番話,讓受洪水影響而苦于無法靠農業生存的封丘人看到了希望。
雖多有疑惑,卻還是難頂饑馑,而投入山區。
最初前去礦場的人,帶回了一袋又一袋的錢财,笑着說,雖未見玉石,但隻要按礦商指示破石鑿山,便能拿到工錢。
他們心懷感激,紛紛喚來親朋戚友加入礦場。
見識了那真金白銀,衆人不再懷疑,紛紛投入。
然而接下來的事,誰都未曾料到。
那些進入礦場開采玉石的人,自此再無歸期。
隻定期有人送回幾筆錢财,除此之外,杳無音信。
家人們焦急萬分,成群結隊趕往礦場山腳,想要讨個說法。
可他們被攔在山下。
“礦場危險,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再有滋擾者,格殺勿論。”
言辭冷漠無情,甚至還出動官兵,以武力鎮壓。
這一刻,就算是傻子也明白這礦場之中,絕不僅僅是采礦那麼簡單。
百姓們惶恐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直至雲義武塾的雲青峰站了出來。
他聚集了一批鄉勇,自發組建了一支十人小隊,潛入礦場,誓要找回那些失蹤的同鄉。
可不知誰走漏了風聲,他們一行人被人陷害,落入埋伏。
雲青峰一人護住同伴殺出重圍,但等衆人沖出之時,回頭看去,雲青峰四肢百骸盡是刀傷,倒在血泊之中。
封丘衆人震驚、恐慌、憤怒!
倘若官府不能庇佑他們,封丘就隻剩下雲義武塾,尚能撐起一片天地。
可如今雲青峰一倒,武塾群龍無首。
盡管還有許多學徒留守,可最厲害的那個,卻是一剛滿十二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