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聲望去,隻見廟中一名壯漢抱臂而立,神色陰沉,眼神透着幾分戒備與不善。
“可别連累大家,惹麻煩的事做得還不夠多?趕緊滾吧!”
谷星微微眯起眼,冷冷掃了那壯漢一眼,心下了然。
看來她在公堂上大鬧一場的事,早已傳遍整個流浪圈子。
她雖被蕭楓凜喚去繼續當流浪漢,但流浪漢的圈子卻不願再容下她。
谷星未作聲,隻是皺眉掃視廟中衆人,将每一張面孔都默默記在心裡。
她目光冷冽,帶着一絲審視,直盯得衆人心中發慌,連那先前出言譏諷的壯漢,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系統悄悄在谷星耳畔嘀咕:“谷星,我認得那人,他便是前夜趁你熟睡的時候,想要偷襲的那人。”
幸好被那對友善的一家三口給出手攔阻。才未讓他得逞。如今看來,他這是存心報複,借機煽動旁人。
谷星聞言,心中已有打算。
罷了,此處不留她隻有留她處。本來就是流浪,哪兒不是家?
唯一擔憂的,是李豹子出獄後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找不着她。
但話雖如此,走之前,她倒是不介意吓唬這群人一番。
她輕哼一聲,眸光微斂,語氣陰涼涼的:
“鬧吧,再鬧得兇些……估摸着,你們也沒幾日好日子可過了。”
此言一出,那壯漢頓時就被谷星的話語所唬住,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谷星背着手,漫不經心地踢了踢腳邊的幹草,語氣悠然,似笑非笑:
“你們以為,我在公堂之上言辭鋒利,令衆人下不來台,樹敵無數,如今被關押牢房之後,還能全須全尾地安然走出?是因為什麼?”
她停頓片刻,吊足衆人胃口,随即嘴角微揚,語調平靜卻意味深長。
“自然是因為——我背後有人。”
她點到為止,說完便邁步離去。
衆人一時呆愣,待回過神來,谷星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廟門之外。
“谷星,你好厲害。”系統趴在谷星肩上吹起了彩虹屁,“他們吓得臉都白了。”
谷星笑笑不語,心裡卻挂念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在市集中遊蕩了一圈,卻發現自己在公堂上的事迹已被傳得無比邪乎。
有人說她在公堂上大打出手,毆打朝廷命官。
有人說她乃妖邪之徒,僅憑三言兩語便能迷惑衆人心神,颠倒黑白。
有人說她早已被秘密處決,然而又詭異複生,遊蕩于城中。
還有更離譜的,說她每殺一人,便在身上挂一條布,如今已達百條,宛若修羅降世。
聽得一人一系統雙雙無語。
要是可以,她确實想給蕭楓凜一拳。
也不知道蕭楓凜會不會武功,看他那天飛檐走壁的樣子,估計輕功了得,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毆打朝廷命官”這夢想什麼時候才能得以實現。
……
盡管流言四起,坊間之人并不知曉谷星的長相。
隻知道有“谷星”那麼一個惹事生非之人,披着一身破布條一樣的衣裳,四處遊蕩,碾轉于坊間。
可讓谷星脫下這衣服,她也舍不得。
天色漸漸暗下,街頭的燈籠陸續點燃,橙黃的光暈暈染長街,連成一片,竟比天上星河更亮幾分。
系統趴在谷星腦袋上,小聲嘀咕:“谷星,咱們今晚睡哪啊?”
谷星拖着撿來的竹子、草席和舊布,神色有些茫然。
按理說,人多的地方會安全些,可她試了幾處流浪漢聚集地,卻無一例外被他們蛐蛐之後趕了出來。
但若要獨自露宿街頭,選址又頗有講究。
她在現代尚且能憑經驗學識找個相對隐蔽安全的地方,可這異世環境與現代大相徑庭,她根本無法笃定哪些經驗仍然适用。
她來這書中不過四日,其中兩日還關在牢中,根本來不及摸清這地方的地形,也沒來得及探索更多的新地圖。
這麼念了一路,最後谷星在勾欄院旁的一角占了個風水寶地。
竹子支撐,草席遮頂,舊布鋪地,三下五下便編成了個勉強可擋風避寒的簡易帳篷和小床。
耳邊不時還傳來絲竹管弦之樂,小曲袅袅,倒也不算冷清。
或許是白天昏厥睡得太久,此刻她毫無睡意,隻能睜着眼發呆。
冷不丁的聽到有人靠近,她回頭一看,發現竟然有人掀開了她的帳篷。
借着昏黃燈光,她看清了來人。
衣冠不整,雙頰泛紅,滿身酒氣,眼神迷離。
分明是個迷路的醉漢。
谷星和那人對視了三秒,便聽到那人含糊不清地開口,
“我道茅房在哪呢,原來在這,真讓我好找……”說着,他竟伸手去解腰帶。
谷星:?!
她瞬間反應過來,眨眼間從床上一躍而起,腳下一蹬,猛地一腳朝醉漢踹去!
“砰——!”的一聲。
醉漢被踹得整個人直直栽進一口破舊的水缸,沉悶的撞擊聲響徹夜色,驚得周圍人紛紛循聲望來。
“什麼動靜?”
“好像在後院門口,快去看看!”
谷星眉頭一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抱怨幾句,便果斷撿起自己的“床鋪”與手提袋,拔腿狂奔。
她跑得飛快,800米體育考都沒有這麼拼命過。
系統在一旁引路,催促她跑快點,“谷星再快點!别被官差抓到!”
她當然知道!
今早她才聽說,城中若有流浪漢被查出無戶籍,會被遣返回原籍,強制登記入冊。
但她谷星是身穿啊!她哪來的戶籍?蕭楓凜那狗東西,也不給她辦個假證!
若真被官差抓到,遣返無門,八成會被充作苦役,征召修路!
也不知道真到那一天的話,蕭楓凜會不會去撈她。
街道兩旁的景物飛快掠過,待谷星扶着一處牆角,氣喘籲籲地停下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竟不知不覺跑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谷星擡眼打量四周,發現眼前的橋下竟無人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