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猜測,江岑溪也十分認可,甚至心有餘悸:“多半是大夫人,會管家的那種,所以才會時不時來管教我一番。”
李承瑞對這些事情不懂,倒是能發表一些不成熟的看法:“嗯,所以張大郎這種人在她看來,非常愚蠢幼稚。男女之事,多數要看各自的條件是否相配,有時也要看看對方之前的另一半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真的嫁過風華絕代的人,張大郎這種還真入不得她的眼,甯願繼續守寡也不肯将就。”
江岑溪也是一陣沉思:“也不全是,成親是為了兩人扶持将以後的日子過得更好,如果自己能力很強,嫁給這個男人反而讓自己多一個拖累,她還不如一直自己一個人。虞娘這種自立的人,不需要他。”
兩個人分析完,江岑溪再次問道:“虞娘身上可有什麼怪異之處?或者如果她死亡後,會有什麼遺願?”
就算張大郎此刻沒有自主意識,聽聞虞娘死亡的消息,還是身體一顫。
這麼多年了也未曾放下,虞娘該是怎樣的優秀?
張大郎回答:“她會時不時去山上采摘野菜,或者幹柴。可她進山的時間有些久,我曾經以為她是去山裡和誰私會,跟着去了一次,入山不久便跟丢了。”
“看來他是被虞娘甩掉了。”李承瑞說道。
江岑溪問:“還有嗎?”
“她似乎不喜歡吃辣。”
江岑溪和李承瑞同時沉默,似乎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了。
江岑溪又問:“她失蹤前發生過什麼事?”
張大郎又說了一些很瑣碎的日常事務,被江岑溪無情打斷。
江岑溪又問:“她是因為大雪失蹤的?”
“不,她是被趕出村子的。”
江岑溪手握拂塵,不由得有些氣:“不問到關鍵的地方,就不能說出來是吧?她為何被趕出村子?”
張大郎回答得還算仔細:“她貌美,能賺錢,人也知書達理,村子裡不少男人傾慕她,婦人們容不得她,男人們得不到她。
“久而久之,村子裡開始出現她不好的傳言,說她其實是逃跑出來的青樓女子,還有人說她以前是在長安城做外室的。
“在她離開村子前,大家聚在一起開了一個會議,去的都是村子裡的長輩,他們說着虞娘的罪狀,還說她總去山上,定然是在密謀什麼不好的事情,想要暗害我們村子,大家決議殺死她。可惜最後她逃了……”
“殺死她?!”江岑溪一驚,“通過流言蜚語,就要定一個人的生死?她去後山就是她要殘害村民?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還開什麼會議,仿佛這是衆人正義的決定,這樣就能顯得你們不是在草菅人命嗎?”
張大郎答道:“我未能參加會議,不過我的父親在村子裡說得上話,他的意思是如果虞娘願意嫁給我,就可以視為她跟村子沒有二心,可以把她當成一家人。如果仍舊不願意,就隻能殺死她。”
“嚯,厲害,自殺逼迫不成功,便用威脅的法子逼迫,你們村子還真是霸道。”
李承瑞卻很疑惑:“舉辦了會議,意味着聚集了很多人,面對那麼多兇悍的村民,我們幾個人有一戰之力,可虞娘是如何成功逃脫的?”
張大郎繼續回答:“不知道,她還傷了很多人,長輩們都不願意說那天的事情。”
江岑溪斷定:“虞娘會功夫,或者也會些法術,甚至是西夢的巫術,不然她的執念也不會留在招魂帆上。”
李承瑞又問:“那一日的長輩都有誰?”
“太多年了,他們都去世了,村子裡的人很難活過五十歲,我也快了。”
此時的江岑溪和李承瑞一緻想到,他們房屋隔壁的老婦可能已經是較為年長的了,看着卻極為蒼老。
聯想到這個村子裡的人蒼老程度,再加上女子通常十幾歲便已經生兒育女,她估計是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紀,和張大郎差不多大。
兩個人正在懊惱信息恐怕又斷了時,邱白突然推開窗戶躍進來,臉色極為難看,進來後還在東張西望,生怕什麼跟着她進來了。
“我遇到鬼了。”邱白首先說道,語氣極為緊張,“這活兒我不接了,要命!”
邱白顯然十分急切,來時完全沒有顧及會不會發出聲響,幹脆地破窗而入。
她落地後的模樣也狼狽至極,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
見她吓成這個樣子,江岑溪沒有責怪她的冒失,而是第一時間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我一直有留意周圍,出現任何殺氣或者不好的東西,我都會第一時間發現,别怕。”
邱白終于平穩了些許呼吸,問:“會不會強大到高于你的境界,你也發現不了?”
“會。”就算是江岑溪,也不會自大到敢說她已然無敵,不過還是補充道,“不過我身上有我的本命令牌,可以召喚神将護身,能夠周旋一陣。師門感受到我有生命危險,會立即前來相助,這裡距離我的師門不算遠。”
“這樣……”邱白的确被吓得有些失态,她平穩了自己後,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隻有江岑溪扶着她,李承瑞拔出橫刀護在她們身後。
江岑溪見張大郎有即将醒來的趨勢,别的屋子也出了動靜,還有人打開了房門,朝外喊了一聲:“哥,你幹什麼呢?”
三個人互相遞了一個眼神,江岑溪立即收了自己的紙人,縱着輕功離開。
開門詢問的人沒等到回答,朝着張大郎的屋舍走來,打開門見張大郎坐在床邊迷茫地睜眼,看了看進來的弟弟,又看向敞開的窗戶,道:“怎麼了?”
“剛才你屋裡一聲巨響,我還當你這邊出事兒了。”
“我能出什麼事,擾我睡覺。”張大郎回答完,又躺回床上繼續睡覺。
他弟弟并未過多在意,打着哈欠又走了回去,途中還要抱怨一句:“照顧你一個老光棍已經仁至義盡了,還總是這般不領情。”
三個人離開張家院子,确認穩妥後,江岑溪才詢問邱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能把有着不少江湖經驗的邱白吓得失态。
邱白也徹底緩過來了,說道:“我在樹上盯梢,突然聽到一個小孩的聲音問我,有傘嗎?”
“我沒敢回頭,從包裡取了粉末朝後面一抛,同時從九心玲珑塔裡召喚出了不咕,想讓它看看究竟是什麼妖怪,結果……”
她說着,再次取出九心玲珑塔,召喚出來貓頭鷹。
隻見肥碩的貓頭鷹出來後便一頭紮進了邱白的懷裡,瑟瑟發抖。
邱白繼續說道:“不咕陪着我走南闖北,見過不少大妖靈怪,還是第一次見它被什麼吓成這樣,隻能說明這次出現的東西比我以往遇到的都可怕。
“我哪敢繼續停留,直接沖進房間找你們,到你們身邊才敢回頭,卻什麼都沒看到。”
江岑溪聽完,取出自己的拂塵丢出去。
李承瑞算是知道江岑溪的拂塵為什麼要瑞水供奉了,隻見這拂塵有靈性一般,居然繞着那棵樹飛行一周,最後又飛回到江岑溪手中。
江岑溪面露難色,顯然是沒有什麼線索,那妖孽什麼氣息都沒留下。
走南闖北經驗豐富的邱白吓得花容失色,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産生了驚詫的神情。
此事定然不簡單。